陶淮南本來就是坦坦蕩蕩的,他可什么都沒想過。
哥倆之間親近,陶曉東教弟弟沒什么抹不開的,靠過來笑得壞壞的,問他︰“做過夢沒呢?”
陶淮南剛要問什么夢,突然想起上過的健康教育課,抓了個抱枕往哥哥臉的方向一擋,不自在極了︰“沒有!別說了別說了!”
“跟你哥有什么害臊的,別人家小孩兒像你這么大都開始纏著哥要小電影了。”陶曉東笑得一臉不正經,三十來歲了沒個正形,在這兒逗他弟。
陶淮南把抱枕使勁往他臉上按,要堵他的嘴︰“噓!噓!”
陶曉東扯下抱枕哈哈樂了好一會兒,又揚著聲音朝屋里問︰“小遲呢?做過夢沒有?”
陶淮南實在聽不下去了,“哎”了一聲捂著耳朵站起來,自己去冰箱(摸Mo)了盒冰淇淋,去陽臺蹲著吃了。
陶曉東帶孩子就是這么帶的,比起父母來哥哥會少一層代溝,哥哥沒有父母的架子,很多父母覺得很重要的事兒在陶曉東這就不值一提。
小孩子有點少年心事陶曉東真覺得無所謂,跟倆弟開開玩笑瞎鬧鬧,把孩子逗得大冬天蹲陽臺吃冰淇淋,太煩人了。
后來陶淮南被他哥給扛回屋里,咬著木頭勺陶淮南還在小聲含糊地抱怨︰“你是真煩人……”
陶曉東還是樂,把他往沙發(fā)里一扔︰“看你那害臊樣兒,你是小姑娘啊這么靦腆?你可太不像我了,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都開始牽小姑娘手了。”
“你不害臊唄。”陶淮南問他,“我爸不揍你嗎?”
“揍啊,”陶曉東笑著說,“爸哪天不揍我,揍也管不住我?!?/p>
哪有這樣的哥,當孩子面說他那些不要臉的事兒。
哥不要臉,遲苦也不要臉。
遲苦一直沒出來,在房間里學習呢。陶淮南琢磨著他肯定是在給學委發(fā)短信,發(fā)短信也不知道都說點什么,遲苦那么不愛說話的人。
陶淮南一邊嫌他不要臉一邊又止不住地想,談戀愛都怎么談???遲苦這個樣子真的談得了嗎?他跟學委兩個人真的牽手了?也像跟自己牽手這樣一直牽著嗎?
遲苦拿著要換的(睡Shui)衣和內褲去(洗xi)澡了,路過的時候用衣服在陶淮南頭頂掃了掃︰“(洗xi)澡了,發(fā)什么呆?!?/p>
“來了?!碧栈茨?摸Mo)著扶手站起來,跟著去了。
這個事陶淮南揣在心里,自己對小姑娘倒是沒心思,這點心思都用來琢磨遲苦和學委了。琢磨了幾天沒感覺到遲苦跟從前有什么區(qū)別,漸漸地就又把這點事放下了。
快期末了,遲苦最近管他學習管得很嚴,陶淮南也沒那么多時間想別的。
陶淮南雖然不能跟著考試,但是遲苦會給他出卷子,陶淮南在家也一樣要考試,遲苦批過也要打分的,跟著班里的成績走,陶淮南差不多能在中上。
遲苦給他定的線就是中間線,往上行,往下不行。如果陶淮南滑到中下了遲苦會生氣,說他不用心。
陶淮南不敢惹他,也不愿意讓遲苦和哥哥失望。
所以這段時間遲苦下午去上提升課的兩節(jié)時間陶淮南都老老實實做著自己的盲文練習冊,書都是哥哥特意從盲校弄來的,校外買不到。
正常的盲童無法實現(xiàn)像他這樣在普通學校上學,陶淮南能做到,因為有個很用心的哥哥,以及一個同齡的能一直給他上小課的小哥。
這些都來得不容易,陶淮南很想讓自己學習好點,讓大家都開心。
這天遲苦又去上課走了,陶淮南自己(摸Mo)書背課文。中午食堂的菜太咸了,陶淮南下午喝了很多水,這會兒忍不住想上廁所。
本來遲苦要走的那節(jié)課間他就想去了,但是還沒等他說,學委已經站在旁邊等了,陶淮南就沒好意思再讓遲苦帶他去。
小瞎子從小就沒法在外面獨立去廁所,現(xiàn)在都初中了,還是要人帶著才能去。
艱難地過了一節(jié)課,憋得太難受了。陶淮南本來想直接忍到放學算了,但是有點辦不到,憋得小肚子都有點疼了。
所以下午第三節(jié)課間,陶淮南自己(摸Mo)著出了教室。
有女生問他要去哪兒,陶淮南說去廁所。去廁所沒法帶,又都是靦腆的年紀,女生們只好讓他自己去。
陶淮南一路(摸Mo)著墻去了洗手間,初中的男廁所就是男生們偷著抽煙的聚集地。
一共兩道門,第一道門進去是兩排洗手池,第二道門才是廁所。第一道門進去之后是撲面的煙味兒,陶淮南皺了皺眉,雙手垂在身邊,慢慢地朝記憶里的方向走。
他的方向跟實際有很大偏差,陶淮南不當心撞到了一個背對著他的人。
對方(脫tuo)口罵了聲“(操cao)”,回頭問他︰“你瞎啊?”
陶淮南抿了抿唇,說了聲“對不起”。
有男生嬉笑著說“人本來就是瞎子”。
“瞎子?”撞到的男生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嗤”地笑了聲,往他臉上噴了口煙,“二班那個瞎子?。俊?/p>
陶淮南皺著眉往后退一步,要躲開面前的煙味兒。
不知道被誰絆了一下腳,一個趔趄沒控制好平衡,坐了個(屁pi)股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