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底下陶淮南攥著遲騁的一只手,時而討好地捏捏晃晃。有人跟遲騁說話都自覺很小聲,知道遲騁在意他弟弟。
陶淮南在遲騁那兒睡個舒服的午覺,再自己捋著扶手上樓。這幾層樓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能走得很順了,別人看見他都會避著點,不會過來撞他。
十一月末的月考,遲騁的成績不出意外的還是很好。
他那么個學法成績不可能下降,遲騁本來也不愛玩什么,所以他的時間除了給陶淮南的以外全用來學習了。
一張桌的石凱被他帶得成績都上升了不少,本來是個學渣,現(xiàn)在在班里能排上中等了。
陶淮南對遲騁的成績一直挺驕傲,一個他,再加個陶曉東,都不夠他倆顯擺的了。
倆哥回來的時候,陶淮南聽見他哥問湯哥︰“你上學那會兒是不是也這么厲害?”
湯哥說︰“差不多吧?!?/p>
陶曉東說︰“你們學醫(yī)的都厲害?!?/p>
湯索言是下班直接過來的,身上還穿著襯衫西褲,陶曉東給他找了身家居服讓他換,湯索言拿進房間換去了。
陶曉東跟遲騁說︰“有一說一的,學習歸學習,你得注意點身體,別熬夜?!?/p>
遲騁應了聲“嗯”,說︰“我知道哥?!?/p>
陶淮南從廚房切了水果過來,湯索言換完衣服推門出來,倆人正好撞上。湯索言扶了他一把,陶淮南說︰“你要是把我水果碰掉了,湯哥你就攤上事兒了?!?/p>
“沒掉,”湯索言托了下水果盤,笑著說,“掉了讓你哥賠?!?/p>
“為啥我賠,我坐得老老實實的。”陶曉東拍拍身邊的沙發(fā)示意湯索言過來坐,“我就是這個家里食物鏈最底端?!?/p>
陶曉東對自己認知還挺準確,這個家里頭確實屬他好說話。
在外頭八面玲瓏的陶曉東,在這個家里是最沒有發(fā)言權(quán)的。陶曉東偶爾就坐在沙發(fā)上感嘆,說自己沒地位。
其實都是鬧著玩的,他們家是最和諧的了,大人事業(yè)有成,小孩子也不需要操心。
這年冬天雪不多,路邊積雪都沒堆起來,偶爾下幾場小雪,落在路面上被車一走就帶沒了。
陶淮南這一冬天都沒踩到雪,沒等來一場能沒過腳腕的厚度。
等到春暖花開湖面冰層解凍了,陶淮南才恍惚間想起這個冬天雪怎么這么少。
寒假快要結(jié)束了,陶淮南跟遲騁坐在哥店里的一樓,手機里是小伙伴們的無意義群聊。
高三之后不正經(jīng)的兄弟們分享小視頻的次數(shù)明顯降低,主要是晚自習結(jié)束到家都那么晚了,精力再好的男生也不可能天天回家再看會兒視頻,精神也遭不住啊。
還有一周開學了,季楠他們在群里張羅著出去玩兩天。
這應該是他們高中階段的最后一個假期了,等到暑假那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畢業(yè)了。
少年不識愁滋味,男孩們現(xiàn)在說起這個絲毫不覺得傷感,也沒什么不舍的。人生還長呢,巴不得早點長大才好。
陶淮南穿了件橫格毛衣,襯得小孩又干凈又白。
遲騁捏捏他的臉,問他冷不冷。
陶淮南說有一點。
遲騁于是帶他上了樓,去二樓的休息區(qū)坐著,放了個電影。遲騁看畫面,陶淮南聽聲。
群里他們商量的快完事了,消息一條一條往上蹦,陶淮南手機放在一邊顧不上聽。季楠隔一會兒艾特他倆一次,后來遲騁回了條︰你們定。
一部電影沒放完,陶淮南已經(jīng)枕著遲騁的腿睡著了。
遲騁拿了條毯子把他蓋上,手搭在他身上,陶淮南喜歡遲騁這樣搭著,這樣會讓他覺得安全。
在哥哥的店里,在遲騁的腿上,這一覺本該睡得很舒服。
可陶淮南在睡夢里一直皺著眉,遲騁揉了幾次他的眉心,始終沒見舒展開。
遲騁又在他眉心按了按,摸了摸他的頭。
陶淮南不知道做了什么夢,睡得不安穩(wěn),后來被遲騁叫醒了。
醒了也不說話,坐那兒發(fā)了好久的呆。
陶曉東干活中間歇會兒,過來轉(zhuǎn)了一圈??刺栈茨厦蛑阶莾阂宦暡豢裕瑔柀U“怎么了這是?”
遲騁說︰“睡覺沒睡好?!?/p>
“那重新睡,”陶曉東手上還戴著手套,等會兒還要干活也就懶得摘,他架著手在旁邊坐了會兒,用肩膀撞撞他弟,“這怎么還有起床氣了?!?/p>
陶淮南沒有起床氣,從小沒睡好也不鬧人。這是實在做了不高興的夢,才會醒了之后這么沉悶。
陶淮南往哥身邊靠,陶曉東用胳膊摟了摟他。
眼看著開學了,就算出去玩也去不了遠地方,也就周邊轉(zhuǎn)個一兩天。
最后地方定在了臨市,季楠他爸在那邊有家酒店。玩是沒什么玩的,無非是找個離家不遠不近的地方,一群小伙子再撒次歡。
陶淮南挺喜歡和大家一起出去玩,他喜歡那樣的氣氛。
高一那次跟著班里一起爬山,那還是這群半大小子第一次湊在一起喝酒。兩年多過去了,該學的都學會了,他們也沒少私下里聚著喝。
說起喝酒,還有個挺令人意外的事兒,那就是陶淮南竟然比遲騁能喝。
這群瘋小子一直拿陶淮南當小孩兒,覺得他弱,看那小模樣也不帶個能喝的樣兒。剛開始陶淮南確實也喝不了多少,一兩瓶啤酒都能讓他暈暈乎乎的。后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突然就有量了。
遲騁反倒不太能喝酒,在這事上他沒隨遲志德,他也不愛喝酒。
一群半大男孩出來就是為了撒歡的,十八九歲的年紀,只想著作。在車上就說著晚上喝酒的事兒,陶淮南和遲騁坐在后排,陶淮南保護欲起來了,拍拍遲騁的腿和他說︰“沒事兒的,有我呢?!?/p>
遲騁雖然挺想笑,但是也滿足了一下他的保護欲,“嗯”了聲說︰“嚇死我了?!?/p>
“別怕,”陶淮南也笑,“讓他們感受一下陶家人的酒量。”
遲騁說︰“按理說遲……”
“遲什么遲,”陶淮南打斷他,“噓”了下,“你看晚上我收拾他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