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奶奶的病不影響爸爸心晴的時候,你們再辦……”聲音剛剛收起,一巴掌“啪”地應(yīng)聲落下。
世界安靜,母女倆都懵掉,余音在脆亮回響。
“怎么還動起手來了?”虞申黎瞧著孫女臉上的紅指印,心疼得不行,從小到大哪個動過她一根頭發(fā)?責(zé)罵陸昕,“你打桐桐干什么!下手這么沒個輕重?!?
沉桐咬著嘴唇不說話,發(fā)麻發(fā)木的臉頰開始火辣辣刺痛。
沒控制住情緒,巴掌甩過去陸昕就后悔了,打成那樣她也心疼,被虞申黎一問,又鉤出火氣,“讓我跟她爸離婚呢,還得挑個她爸高興的時候。”
虞申黎啞然,語帶責(zé)備,“桐桐,你這話就過了,哪有孩子盼著爸爸媽媽離婚的?!闭f完又安撫陸昕,“她一孩子,口沒遮攔,懂什么呢?好好說說就是了。”
說罷,拉走沉桐送回房間,不免責(zé)備,“你呀,真是口不擇言,你想想,你說的話有理沒理?”
沉桐不吱聲,顯然也犟著一股氣。
“他們都四十歲的人了,離了婚,就能找到更如意的么?特別是你媽媽,再驕橫能干,說到底她也是個女人,等我和你爺爺老了、走了,她怎么辦?
你爸爸雖然和我們不睦,但他的為人我們都看在眼里,所以即使他見外不愿接受你爺爺在事業(yè)上的安排,也沒能靠自己走到我們滿意的高度,我們從來沒生出要拆散他和你媽媽的意思。
桐桐,難道你想看他離婚再娶,和別人成為一家人,成為別人的爸爸?”
媽媽從來要什么有什么,沉桐不能想象她的凄涼,最后兩句真正戳到了她的痛處,他們在犧牲爸爸的感受來保住媽媽的后路,不管他委不委屈、幸不幸福。
低頭抽泣得鼻翼翕動,她也害怕沉適哪天想明白了,決然掙脫這個家,他肯定能很容易找到一個與他志同道合、情感相契的妻子,過上平凡卻溫馨的日子。
幸好年夜飯是兩家一起吃,撩去了母女間的低氣壓。
因為昨晚沉桐好好地問譚商暑假說的代寫作業(yè)的事,還明碼標(biāo)價,就是要錢。
就是那么點世俗的物質(zhì)欲望,譚商覺得沉桐可愛可親多了,在飯桌上也敢于跟她講話。沉桐想他多介紹點業(yè)務(wù),也不再遠著冷著。
兩個小輩交往甚洽,讓年夜飯的飯桌氣氛更加稱心喜慶。
飯后他們驅(qū)車去南山寺,香火的暖人之氣,遠遠的彌漫在熙攘的人群里。
佛音梵唄,不絕如縷,處處是亦真亦幻的世界,置身其中,不得不信世上真有令眾生俯首的佛法因緣。
沉桐在出售各類佛經(jīng)處取了兩本經(jīng)書,十元一本,她給了六百塊錢,在隨喜功德薄上端正虔誠地簽下了沉適的名字。
初十那天兩家人從海南回來,家里靜悄悄的,沉適也沒到家,往年他們初八就上班的。
沉桐整天在客廳呆著,幫譚商寫作業(yè),十二下午叁點多,大門鎖被壓下,從外面推開,她一個激靈跳下沙發(fā),愣愣看著拎著包的沉適,文質(zhì)彬彬的氣質(zhì)都撐不住的疲倦憔悴,像是個久經(jīng)風(fēng)霜的旅人。
連忙跑去,給他拿拖鞋,殷勤接包,小聲問,“吃過午飯沒有?奶奶怎么樣?讓阿姨給你做……”
說到一半,她好像不知道沉適愛吃什么。
出來的虞申黎接話,“回來了?吃過午飯沒有?阿姨,你給炒個臘味冬筍和菜臺?!?
“不用了。”沉適輕聲截斷,聲音有點啞,“我不餓,去洗個澡,然后睡會?!?
七點鐘,沉適穿戴整齊下樓,其他四個人都在客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