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他在,所以她也可以放松一點躲在他懷里,不用那么堅強。
喬亦溪抓著他的手腕,后知后覺地后怕,闔著眼小聲道:“太嚇人了?!?/p>
“沒事了,”周明敘拍著她的后背,徐徐安撫,“我在了。”
現(xiàn)在有人在身邊,才敢害怕,才敢委屈。
她埋在他懷里,聲音很悶:“我怕差點見不到你了?!?/p>
周明敘皺著眉,手指撫過她手背上的掐痕,眉頭更深。
大概是她為了保持鎮(zhèn)定自己下的狠手。
他甚至都能想到她一個人站在里面,一邊掐著自己一邊想辦法的模樣。
“不會見不到的,”他一遍遍順過她的發(fā),“這不是沒事了?”
緩過好一會,喬亦溪才覺得好了許多。
她仰頭:“你什么時候走?”
“走去哪?”
“訓練?!?/p>
“你想讓我陪你,我就不去了,”他說,“一下午而已?!?/p>
喬亦溪:“那你過來豈不是已經錯過了訓練?”
周明敘反問:“你都這樣了我還有心思訓練?”
“……噢?!?/p>
又穩(wěn)了穩(wěn)心態(tài),喬亦溪從周明敘懷里鉆出來,拍拍衣服道:“我好了,等會要表演了,我得趕緊整理一下?!?/p>
而一邊,陶陶正在和男朋友打電話。
由于是空曠的樓梯間,他男朋友那邊的聲音他們也都能聽到。
那邊的男生就冰冷無情許多。
“你別老是哭啊,電梯停電這種意外總有人遇到過的??弈芙鉀Q什么,人生本來就很辛苦。”
“等會吧,我忙完再說,你到我宿舍底下等我?!?/p>
陶陶一個人縮在臺階邊,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嘴唇還是蒼白的,臉頰上掛著淚痕,聽到這些毫無溫度的話,好笑地想,自己為什么要談戀愛呢。
啟了啟唇,她對電話那邊說:“不用了,分手吧?!?/p>
然后掛斷。
喬亦溪走出去的時候,想到陶陶男朋友在陶陶這么脆弱需要陪伴的時候,回復的只是冷冰冰的缺席,連一句安慰都沒有。
這時候,她才更覺得……旁邊這個人的到來,真的很難得。
她不由得緊了緊牽他的手。
周明敘側眸:“怎么了?還在怕?”
喬亦溪搖搖頭:“不怕了?!?/p>
因為你在,所以不怕了。
幸好你在,幸好你來了,在我這么需要你的時刻。
///
最后表演還是正常開始,圓滿結束了。
直到晚上回了家,喬亦溪站在花灑下,被溫熱的水淋了二十分鐘,這才好像從下午的意外事件中恢復了過來。
好像還有點虛浮,仿佛下午的事件不是在自己身上上演的。
她躺在床上,心道大概睡一覺就好了。
正在醞釀睡意的時候,周明敘的消息發(fā)過來了:【還怕嗎?】
喬亦溪回他:【不怕了?!?/p>
想了想,她又問他:【要是我說還怕呢?】
周明敘:【那我陪你睡?!?/p>
喬亦溪:【????】
這個聽起來好像更可怕吧??
消息發(fā)出去后三秒,看著喬亦溪發(fā)來的一堆問號,他才意識到這句話似乎有歧義,于是修改道:【我的意思是陪你入睡,視頻電話什么的?!?/p>
喬亦溪:【呵,你就是為觀賞我的睡衣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只是隨手一回,沒想到周明敘的消息又非??季康貍鬟^來:【我是沒見過你穿睡衣?我要真的想看,直接帶著吃的去樓下,阿姨不僅給我開門,還熱烈迎接我?!?/p>
【過去看還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展示,豈不是更立體?!?/p>
喬亦溪:“……”
于是那天晚上她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是個塑料模特,擺在衣柜里,身上穿著當季新款給顧客展示。周明敘見她身上的衣服漂亮,又怕衣服裝到袋子里會弄皺,遂將她這個模特一幷買了下來。回家之后,他便伸出自己修長的手指,將她的衣服一件件剝.落……
喬亦溪是緊緊抓著自己胸前的被子醒來的。
掀開被子看了眼,里頭的衣服還穿的明明白白的,這才松了口氣。
原來他在自己夢里也是如此的……悶騷。
喬亦溪看著天花板,感慨地搖了搖頭。
///
后面的一個月里,喬亦溪和周明敘維持著一貫的節(jié)奏,周一到周三一起上下課、吃午飯,他訓練的時候她也去做自己的事情,休息下來兩個人就聊聊天打打電話,喬亦溪偶爾還會殺去基地給他送點吃的。
電梯那件事之后,她莫名感覺二人的關系又親近了很多。
時間一晃到了五月底,預選賽即將開始。
喬亦溪還記得自己前陣子去俱樂部的時候,還聽到教練在和人小聲討論,說周明敘狀態(tài)很好,整個戰(zhàn)隊的配合也不錯,不管能不能在總決賽里拿到獎杯,預選賽的時候肯定是能讓所有觀眾眼前一亮的。
教練都這么有信心,喬亦溪自然也被打滿了信心。只是有時候看周明敘特別累,還是會有點心疼。
預選賽開始前一周的周末,周明敘回家了一趟,說是要把自己的鍵盤設備收拾一下,比賽的時候用。
喬亦溪當時還很奇怪:“你不用你們戰(zhàn)隊的那個鍵盤嗎?”
她發(fā)現(xiàn)戰(zhàn)隊里大家的鍵盤都不一樣,應該也是適應之后做過調整的了。
周明敘搖頭:“不用,我換一個?!?/p>
“換哪個?”
“你送的那個?!?/p>
喬亦溪沒想到他真的用了,“那個好用嗎?我還以為你當時說喜歡是騙我的,畢竟馬期成說的也對,肯定是你自己選的鍵盤更好用一點?!?/p>
“好用啊,”他勾了勾唇,“以后打比賽,我都用你送的鍵盤?!?/p>
喬亦溪眨了眨眼:“為什么?為了增添紀念意義嗎?還是為了讓我高興?讓我分擔你的榮耀?”
又或者……
周明敘闔了闔眸:“為了顯擺?!?/p>
我有女朋友,女朋友送的鍵盤,給我打比賽。
相當于,我?guī)еA。
喬亦溪:“……”
回家之后,喬亦溪在房間練了會琴,琢磨著周明敘應該收拾得差不多了,于是跑去樓上看他。
是周母幫她開的門。
她走到周明敘房門口,卻聽到里頭傳來對話聲。
是周父凌厲的嗓音,夾雜著點慍怒:“又是游戲,你只要一回來就成天泡在游戲上,這東西這么好玩?你看天天打游戲的有多少出息的?你就不能做點有意義的事?!”
周明敘冷淡回敬:“我覺得這事挺有意義的?!?/p>
“有意義在哪?自甘墮落?”周父已經快壓不住自己的怒火,“飯也不好好吃,覺也不好好睡,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沒有自制力了?中學六年心無旁騖的你跑哪去了?你就不能用打游戲的時間好好學習?”
周明敘:“高三我也打游戲,只是你沒看到?!?/p>
“你!”
喬亦溪趕緊推開門走了進去,扯扯周明敘袖子,朝周父攢出了一個笑:“那個,剛剛是我讓他陪我打游戲的,但是我臨時有事沒加入,他不好爽朋友的約,才打了一會?!?/p>
周父皺眉:“你不用替他圓場,他什么樣兒我知道。我就是太心軟,高三畢業(yè)讓他放松打了兩個月游戲,就一發(fā)不可收拾了,早知道就該把家里網線拔了!”
周明敘:“那我也可以給自己開熱點,我手機無限流量?!?/p>
眼見馬上就要吵起來,喬亦溪趕緊扯扯周明敘袖子示意他別再說了,周母也進來勸,好說歹說,喬亦溪才借著“去公園散步”的名義把周明敘扯走了。
電梯里,她小聲說:“你也是,懟誰不好懟你爸,肯定越說他火越大呀。”
“我忍不住,”周明敘道,“游戲在他眼里是無聊的消遣,在我眼里不是。”
對他來說,這是一樁值得被認真對待的競技項目。
為什么在別的地方付出心血和努力就可以得到認可和夸獎,而換成這件事,結果就變得不一樣?
在他看來,這和學業(yè)沒有任何不同。
“哎,是這樣的,畢竟年齡差這么大,肯定有代溝的?!眴桃嘞渥?,“別不開心啦,小喬姐姐帶你去個好地方。”
二十分鐘之后,站在xx酒店的門口,周明敘感覺心情非常復雜。
“………………”
什么意思。
“杵這兒干嘛?高興得不知所措了?”喬亦溪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走吧,進去?!?/p>
周明敘感覺喉嚨口有點發(fā)干:“進去……干什么?”
“打游戲啊,”雖然感覺周明敘問得莫名其妙,但喬亦溪還是耐心解答,“聽說這網吧設施很好,你打起來應該很爽。”
周明敘偏了偏頭,這才發(fā)現(xiàn)酒店的隔壁,是一家大網吧。
“…………”
她說話為什么不說清楚?
他松了口氣,但同時,還有點說不上來的……失落?
這時候,喬亦溪似乎也看到了什么,指著酒店金燦燦的牌匾問他:“你不會以為我要帶你開……唔……”
少年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連拖帶抱進了網吧。
飛快地找好位置坐下后,周明敘也采取了絕對的主動權,對方才的事絕口不提。
“為什么帶我來網吧?”
“打游戲被打斷了應該很不爽吧,所以小喬善解人意地帶你來繼續(xù)快樂,”她指指面前的電腦,“來吧,我們來吃鶏?!?/p>
人家情侶獨處時去什么電影院、游戲廳,他女朋友帶他來網吧開黑。
周明敘一時間不知道該無奈還是笑。
一邊的喬亦溪已經開了電腦,喊馬期成和傅秋上線了。
馬期成一上線就憤慨道:“喬妹真是夠義氣!不像周明敘,有了女朋友有了訓練就不要我們了,我這陣子就像個獨守空房的寡婦?!?/p>
傅秋:“指責敘神就算了,為什么你還要這樣辱罵自己?”
第一局,馬期成忙著數(shù)落周明敘,游戲也沒怎么認真打,丟燃燒瓶的時候不小心丟到了屋子里面:“我靠,快跑快跑!”
喬亦溪剛被對面打倒,此刻只剩一絲血等待救援,看到滿地的火焰,她趕緊往外爬,結果人物爬的太慢,最后還是難以幸免地被燒死了。
伴隨著一聲游戲慘叫,她沒了。
“……”
傅秋也不能幸免,被馬期成燒得只剩一絲絲血,一出門就被對面打死了。
喬亦溪看著眼前幾乎全軍覆沒的魔鬼打法,開始懷疑馬期成是不是敵方派來的臥底。
怎么還能這么打呢?丟個瓶子把隊友燒死了??
于是第二局,馬期成道歉似的費盡心思跟周明敘搭話示好:“敘神!m4槍托要嗎?98k子彈袋要嗎?三級包要嗎?”
周明敘徑直繞開他:“滾遠點,我傻逼過敏。”
馬期成:???
傅秋笑得前仰后合,差點笑閉過氣去。
馬期成自我安慰:“沒關系,敘神發(fā)脾氣而已,我沒事,我可以承受。人和人之間相處嘛,難免會吵架,這時候,就需要我們用一顆包容的心去對待?!?/p>
馬期成又問喬亦溪:“喬妹,你和敘神吵架的話……一般要怎么辦他才會消氣?”
喬亦溪還沒來得及說話,周明敘開口了:“怎么會吵架?”
“不能吵架,”少年不疾不徐地緩緩道,“吵架就是我錯了。”
馬期成:??????
喬亦溪皺了皺鼻子,沒繃住,還是笑出聲來。
馬期成:“好,老子他娘的算是明白了,戀愛的男人都他媽是狗,老子現(xiàn)在就打車滾?!?/p>
傅秋:“別打車滾了,我嫌慢,坐高鐵滾吧。”
喬亦溪撐著腦袋笑,一轉頭就撞進少年意味悠長的眼里。
她小聲說:“你還……挺有覺悟的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