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老家,高中生每天能睡夠六小時就感恩戴德了?!倍拍÷暟参浚死@開一棵樹。
虞萌在圍巾的遮掩下打了個呵欠,撒嬌道:“老公,人家脖子好痛?!?/p>
杜莫忘一下子沒話講,任勞任怨地做校花的導(dǎo)盲犬,因為虞萌沒睡飽很大程度上是她的問題。昨晚睡覺的時候杜莫忘被吵醒了,醒來發(fā)現(xiàn)虞萌窩在被子里抽泣,說是身上疼睡不著,開燈一看虞萌脖子肩膀上沒一塊好肉,去便利店時虞萌裹得緊沒注意,睡下脫光衣服了簡直慘不忍睹,像是把人丟到古羅馬斗獸場和獅子廝殺了十個回合。
今天也沒多冷,虞萌脖子上的圍巾主要是為了遮傷口。
他倆走到教學(xué)樓前,早已成了校園里的焦點人物,?;ê托F劬尤粩y手來上學(xué),還是在昨天禮堂鬧劇的前提下,不知道唐宴會是個什么反應(yīng)。
看熱鬧的看熱鬧,拱火的拱火,早有好事之徒拍了照片發(fā)到論壇里,更有甚者飛奔去告訴唐宴這個消息。
球鞋和橡膠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噪音,靈活如閃電般帶球過人,獵豹一樣矯健起跳,利落漂亮的扣籃!
哨響,唐宴輕盈地落地,濃眉緊鎖,望向來人:“你說,杜莫忘和虞萌手牽著手來上學(xué)的?”
球場上人聲鼎沸,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唐宴招手讓一個替補上來代替他的位置,接過旁人遞來的毛巾擦干臉上的汗,抓起外衣套在身上。
“我去看看?!彼麙佅乱痪洹?/p>
為了唐宴前來捧場的學(xué)生們在人走后才敢發(fā)出此起彼伏的吁聲,籃球社副社長賠笑臉:“大家別失望,咱們社里還有幾位得力干將,打得也相當(dāng)好看……哎哎哎,大家別走??!”
轉(zhuǎn)眼間看臺上的觀眾離場了一大半,副社長欲哭無淚,社員撓著腦袋湊過來:“社長,那咱們的表演賽還繼續(xù)嗎?”
副社長環(huán)顧一周,在座位上看到了幾人,感動得熱淚盈眶:“繼續(xù)繼續(xù)!沒有看到學(xué)生會的還在這里嗎?咱們好好表現(xiàn),爭取這次活動經(jīng)費再創(chuàng)新高!”
一聲哨響,比賽繼續(xù)。副社長搓著手上前:“陳主席,今天小宴有點不舒服,不是故意退場的……”
社員腹誹,不是吧副社,明眼人都知道社長是因為虞萌跑的啊!
陳漁笑笑:“是副主席。沒事的同學(xué),咱們都清楚唐宴是個什么脾氣,這并不會影響到今天的評分。”
副社長提到嗓子眼兒的心臟才落回肚子里。 ↑↑陳漁話鋒一轉(zhuǎn):“不過,看來籃球社的超人氣很大一部分都是因為有唐宴作為前鋒的招牌影響力在,失去了唐宴,籃球社的綜合評價可能要下降不少。因此,學(xué)生會對于籃球社的評估,可能需要重新考慮了。”
副社長頓時精神高度緊張,感覺心窩一抽一抽地疼,捂住胸口試探道:“那春季慶典的活動經(jīng)費……”
“既然要整體重新評估,那么活動經(jīng)費的檔次肯定是要重新討論,”陳漁撕下文件夾內(nèi)的一張頁面,“這是重新申請的表格,辛苦了?!?/p>
“副社?副社你怎么了副社!你不能倒下啊副社!社長他不管事還要罵人的啊副社!”
唐宴氣勢洶洶地沖到高二教學(xué)樓,輕車熟路地找到杜莫忘的班級,猛地推開后門,一臉興師問罪:“杜莫忘人呢!”
“杜莫忘?今天她值日,倒垃圾去了?!睂W(xué)生笑嘻嘻地回答,“唐社你找她哦?”
唐宴也是一愣,他找杜莫忘干什么?他要找也是找虞萌?。?/p>
唐宴的娃娃臉?biāo)查g暗沉下來,硬梆梆扔下一句:“沒事,謝謝。”迅速地摔門離開。
走在路上唐宴煩躁地快要發(fā)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最近他對杜莫忘的關(guān)注大大超過了以前,分明只是個找樂子的出氣筒,可有可無,完全不可能影響到他自己的心情。
昨天大禮堂的事情也是,唐宴自認(rèn)是個不怕事情鬧大,喜歡到處找茬的爛人??伤麖臎]有在大庭廣眾下公開讓人下不了臺,回去后他被家里好一頓訓(xùn)斥,其實在被教訓(xùn)之前他就已經(jīng)后悔了,即使他自己不想承認(rèn)。
并非是不敢承擔(dān)后果,而是不想看到……不想看到白子淵和杜莫忘被徹底捆綁在一起。
唐宴猝然止住腳步,身邊擦肩而過不少人,不斷有人和他打招呼。唐宴一個人都沒有回應(yīng),他像是被人點了穴,泥人般呆木木地站在原地,兩腿像灌滿鉛般邁不開步子。
不想看到白子淵和杜莫忘在一起……那虞萌呢?他現(xiàn)在要往哪里去?這不是去找虞萌的路。
莫名其妙!不可理喻!鬼迷心竅!
唐宴正要轉(zhuǎn)身,忽然瞥見操場邊剛倒完垃圾,正在水池前洗手的杜莫忘,從遠處看她的身形瘦弱而單薄,不敢想象如此小小的身軀承受著長年累月的欺凌和惡意。
“喂!杜莫忘!”唐宴一時間把糾結(jié)和捫心自問都拋到九霄云外,大喊著女孩的名字,聲勢盛大地朝人跑去。
杜莫忘一抬頭便見到高大的男孩往自己這邊炮彈一般猛沖,她擦干凈手,好整以暇地望向唐宴。
等停在人身前,唐宴又不知道該問什么,滿肚子的話都卡在喉嚨里。他濃黑的長眉交纏在一起,纖薄的嘴唇繃成一條硬挺的直線,一張雪白可愛的臉染上緋霞,繁星璀璨的杏眼里熾光攝人。
“你……你!你對我做了什么……不是!你為什么……呃,對!你為什么和虞萌一起上學(xué)?你男女通吃嗎?攀不上白子淵,就去勾引虞萌?杜莫忘,你好不要臉!”
杜莫忘險些被氣得笑出聲。
“你想知道?”她背著手,握住手機,藏在后面的手機屏幕發(fā)出微弱的亮光,“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位置吧?”
唐宴剛想反駁,察覺到周圍有人注意到這邊,咬咬牙,一臉不耐地跟著杜莫忘走。
走了沒多久,唐宴覺得不對勁,心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杜莫忘在體育器材室門前停下來,她推開門,先行一步走進去,見唐宴沒跟上,轉(zhuǎn)身看向他。
“怎么了?”杜莫忘問,“你進來啊?!?/p>
黑洞洞的門在她身后展開,漆黑的門里,似乎有不知名的野獸埋伏許久,靜待時機伸出了捕獵的獠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