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血了?!”眼尖的趙蕎脫口而出。
語畢立刻拎了裙擺轉(zhuǎn)身出了錦棚。
沐霽晴跟在她身后出來,兩個姑娘著急忙慌跑到場邊。
“你傷沒痊愈,不該逞強(qiáng)的!”趙蕎跺腳瞪人。
賀淵眼神古怪地盯著她。
趙蕎這才如夢初醒。她昨日才嚷著叫他別往自己跟前湊,這會兒可真……
“你看把霽晴給急的!”她抬手往身側(cè)的沐霽晴一指,流暢地甩出大黑鍋。
沐霽晴懵了一下,愣愣點(diǎn)頭:“是啊。七叔你方才為什么故意露破綻給他?你根本就沒認(rèn)真打?!?/p>
賀淵斂神正色,認(rèn)真解釋:“盡地主之誼禮敬國賓。若來客三局全失,那很失禮?!?/p>
趙蕎無語望天。
還是那個冷靜守禮不逾矩的賀淵,不可能是為了替她出氣才應(yīng)戰(zhàn)的。
不可能。
*****
與沐霽晴一同重新回到錦棚中時,第二回合的拳腳對陣也開始了。
有先前那不出五招就落敗的竹劍回合,大家再看此時賀淵與茶梅小國舅打成個難解難分幾近平手的局面,竟都不覺有多失望。
趙蕎心情復(fù)雜地繃著臉出神,猜不透賀淵葫蘆里賣什么藥。
沐霽晴盯著場中,片刻后噗嗤笑了出來:“七叔幾時這么奸猾了?原來在這兒等著呢?!?/p>
“得,又被人揍了一下,哪兒奸猾了?”趙蕎正好瞧見賀淵被那小國舅一掌拍在肩頭的瞬間,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沐霽晴笑著擺擺手,激動又雀躍:“你可能沒瞧清,他故意吊著對方打呢,就是想讓場面看起來一時分不出勝負(fù)。喏,我數(shù)著的,他都是揍對方五次才放水挨一次。且次次打在能讓對方內(nèi)傷的位置,卻只讓對方擊中自己無關(guān)緊要的部位。這可真是……”
她都不知該怎么夸了。
聽了沐霽晴的解釋,趙蕎的心總算落回原處,忍不出笑打鳴聲:“他這就是坊間走卒們常說的,'面帶豬像,心中嘹亮'??!果然奸猾! ”
*****
對陣中的賀淵面無表情,收著力道將茶梅小國舅吊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他先前故意輸?shù)糁駝睾?,是因?yàn)閷Ψ绞峭獍钍箞F(tuán)成員,他又不能真用竹劍給這下流混賬來個對穿,贏了也沒意義。
等的就是這一回合,務(wù)必將小白面揍到服服帖帖才行。
當(dāng)然,他這是為了振國威,可不是因?yàn)槟膫€姑娘席間被小白面用下流笑眼騷擾的緣故!
公心,絕對出于公心。嗯,就是這樣沒錯。
第二回合毫無疑問是賀淵勝。四圍錦棚內(nèi)再度爆出連綿起伏的喝彩聲。
結(jié)束這回合后,茶梅小國舅讓九議令轉(zhuǎn)達(dá)了自己的質(zhì)疑,認(rèn)為賀淵招招往自己的致命處走。
賀淵抬起右手背,亮出手上那道見血的傷痕:“交手時失了準(zhǔn)頭而已。比武難免有誤傷,不是嗎?”
對面這家伙就算此時扯開衣襟,旁人也看不出太明顯的傷痕。而他手上的傷口可是見了血的。
一個看起來穩(wěn)重冷肅,一個貌似驕矜紈绔,肉眼可見的傷勢對比又這么明顯,小國舅只能生生吞下這悶虧,咬牙接過木刀再戰(zhàn)。
最后回合,賀淵不打算再同他耗什么花樣了。
握住木刀的瞬間,他一掃先前的中規(guī)中矩,目射寒江,氣勢倏地凜冽飛揚(yáng)。
那不是尋常比武爭勝負(fù)的眼神。
茶梅小國舅是內(nèi)行人,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面前這人與他一樣,絕不只是個“武藝高強(qiáng)的貴族公子”。
那是真正沾過血腥的人才會有的,一擊必殺的眼神。
就在他試圖避其鋒芒開“守”字訣的瞬間,賀淵已挾風(fēng)雷霹靂之勢掠身近前,手起刀落--
眾目睽睽之下,茶梅小國舅手中那柄木刀已攔腰斷為兩截。
他所用的木刀,與賀淵手上那把是一樣的。這意味賀淵內(nèi)勁之罡,武器于他根本可有可無。
更可怕的是,就那么電光火石的瞬間,賀淵不但一刀斬了對方兵刃,手肘還在同一時刻抵在了對方的喉間。
滿場歡聲雷動讓趙蕎耳朵嗡嗡響,她半懂不懂地眨了眨眼,轉(zhuǎn)頭問沐霽晴:“這是,贏得很威風(fēng)很厲害的意思嗎?”
“那當(dāng)然!一招斃命的絕殺!”沐霽晴激動得原地一蹦三尺高,“若是真正的敵對關(guān)系,此刻七叔只需使出五成力道,以肘擊碎對方喉骨,這小國舅的魂魄就要抹著眼淚回茶梅賣鴨蛋了!??!”
趙蕎回眸看向場中一臉淡定走下臨時擂臺的賀淵,抬手按住砰砰亂跳的心口,咬住舌尖不讓自己尖叫出聲。
她的心上人,可真厲害啊。
不知為何,賀淵也抬頭往這個方向看來。
那平平淡淡的目光似乎并沒有特意指向誰,只是薄唇一抿,竟露出右臉頰那個總是被他刻意藏起的淺淺的梨渦。
像小孩子做了一件很得意的事,仰臉等誰摸著頭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