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溫瑜搖了搖頭，瓷片在薄薄的皮膚上劃出一道血線，卻像不知道痛似的，連眼皮都沒有眨上一眨:“我告訴她，你送的手串不值錢，滿大街都是，她還是當(dāng)寶貝天天戴著，即便被我訓(xùn)斥了幾句，不敢戴著出門，也要壓在枕頭下面，夜里偷偷拿出來摩挲，視我這個正經(jīng)夫君于無物，教我怎么不惱？”

“我還跟她說，她親手縫制的衣裳，從未見你穿過，想來是很不喜歡，她有些難過，卻不敢哭，猜著你喜歡的花草紋樣，繡了又拆，一套衣裳要做大半個月，怎么看都不滿意，到最后甚至沒勇氣送出去?！?/p>

這些挑撥離間的事，根本上不得臺面，也與季溫瑜利用姐弟倆的計劃相悖，他如今回想起來，面上忽然露出幾分茫然。

他當(dāng)時為何要做這么幼稚的事？他當(dāng)時生出的又氣又恨又嫉又酸的心情，到底是為了甚么？

這點子困惑似乎無關(guān)緊要，季溫瑜很快將話語拉回正題上來：“她渾然不覺地做了我手中最好用的一枚棋子，發(fā)動宮變之前，你果然派人送信給她，也為我提供了機(jī)便，助我奪得皇位，成為最后的贏家。”

“都說姐弟連心，雖然自始至終都被我蒙在鼓里，她卻提前有了預(yù)感，冒著大雨過來求我?！奔緶罔ば毖劭此?，臉上交錯著得意與嫉恨兩種情緒，扭曲得有些駭人，“在你眼里，真娘與你并不親厚，甚至頗為冷淡罷？可就是這樣的她，不肯和側(cè)妃一同服侍我，卻為了保住你的性命，跪在我腳下，為我舔吮陽具，極盡柔婉順從?！?/p>

謝知方的臉色越難看，季溫瑜的心里就越快活。

“我永遠(yuǎn)忘不了那個美妙的晚上?！贝善瑵u漸陷入血肉里，貼上瘋狂跳動的脈絡(luò)，瀕臨死亡，季溫瑜微微瞇起眼睛，回憶起和嬌怯柔弱的美人共度的最后一個春宵，“她來了癸水，底下全是血，肏進(jìn)去時又濕又嫩，宛如處子，那滋味真是銷魂蝕骨……”

“你騙了她?！敝x知方已經(jīng)失去咒罵的力氣，眼神空洞，聲音滯澀，“她什么都可以舍下，只求你饒我一命，你卻騙了她?！?/p>

“正因如此，我才非要殺你！”季溫瑜的眸色驟然轉(zhuǎn)厲，死死盯著他前世今生最討厭的人，“只有我才能做她的軟肋，才能讓她愛逾性命，她的心里只能有我一個！既然她那般在意你，我當(dāng)然得除掉你！”

知道了所有的真相，謝知方心痛如刀絞。

這一瞬，他實在很想不管不顧地結(jié)果了季溫瑜，再捅死對她的隱忍付出全然不知的自己。

所有人都虧欠她，沒有一個人待她好。

她在漠視、侮辱、拋棄、踐踏中沉默地走完了短暫的一生，死在他懷里的時候，心中懷著的不止有對他的心疼和歉疚，還有終于離開這個無情人世的輕松吧？

下意識往瓷片里灌注真氣，謝知方惡狠狠瞪著季溫瑜，渾身充滿凜冽的殺氣。

季溫瑜不甘示弱地回瞪他，眼神同樣兇狠，嘴角卻微微勾起。

就是這樣，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