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真抿了抿唇,問道:“我和阿堂之間的事,叁哥都知道了?”
宋永沂不愿騙她,又怕她將自己和謝知方歸為一丘之貉,忙不迭撇清關(guān)系:“我也是臨動身的時候才知道的,明堂動的念頭實在不像話,我看不過去,已經(jīng)狠狠揍了他一頓……”
謝知真睫毛微顫,眼睛里蓄了淚意:“他……回過臨安?”
宋永沂自毀失言,硬著頭皮一五一十答道:“偷偷回來瞧過你一回,怕你生氣,沒敢露面?!?/p>
“他……看起來怎么樣?”謝知真猶豫半晌,方才輕聲問起弟弟的近況。
邸報看得再多,終究是冷冰冰的字眼,她無法從中得知他在遼東有沒有照顧好自己,有沒有受過甚么傷。
那么多封家書倒是一直帶在身邊,可她總怕拆開來看時,將面對他熱忱又荒唐的情意,將被他勢在必得的態(tài)度再一次逼到無路可退的境地。
“黑瘦了許多,個子也高了,乍一看過去有些不敢認?!彼斡酪蚀Σ煌杆男乃?,只覺她又像百般抗拒,又抑制不住對弟弟的擔憂,衡量許久,提起謝知方的傷勢,借此試探她,“我揍他的時候,他自知理虧,沒敢還手,身上似乎帶著舊傷,我也沒怎么用力,便流了不少血。不過,瞧著精神還行。”
謝知真的身子晃了晃,臉色發(fā)白,一言不發(fā)。
“真妹妹,這里也沒外人,你介不介意跟我說說,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宋永沂小心翼翼問道。
謝知真將這話原樣問了回去:“叁哥不如先說一說,你是怎么看的?你覺得明堂這樣強求對嗎?又為何要出手幫他?”
她心結(jié)難解,郁郁不安了許久,身邊知道內(nèi)情的人無不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在她面前提起謝知方的名字,唯有宋永沂既像兄長,又寬和可親,或許能說幾句真心話。
宋永沂干笑兩聲,怕甲板上風大吹了她,將人帶進茶室,使丫鬟煮了壺熱熱的好茶端進來,帶上房門,方才正色說道:“我走南闖北多年,見過的匪夷所思之事不知凡幾,然而,猜出明堂的心思之后,還是嚇了好大一跳。平心而論,你們是嫡親姐弟,又是世家大族出身,他千不該萬不該對你動了真情,又大喇喇將這份不倫的感情擺在明面上,要是我們宋家出了這樣的混賬,好不好的先打去半條命,再扔到苦寒之地歷練幾年,甚么時候改過自新,甚么時候再提回來的事?!?/p>
“可話又說回來,撇去血緣關(guān)系不講,真妹妹你捫心自問,明堂算不算個可以托付終身的良配?”宋永沂捏著鼻子為謝知方說好話,心里酸溜溜的,十分不是滋味兒。
他不是沒有撬人墻角的心思,謝知真人美心善,又吃得了苦,這些日子跟他在外經(jīng)商,頗能舉一反叁,觸類旁通,他既覺她身為女兒身有些可惜,又忍不住更加欣賞她,真恨不得將人拐得遠遠的,玉成好事,任謝知方叁頭六臂,也不能拿他如何。
然而,到底是書香門第教養(yǎng)出來的人,骨子里自有種堅守,做不來這種趁人之危的事。
更何況,他對謝知方的瘋勁兒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認識,對方找不到謝知真,發(fā)起瘋說不定會做出什么六親不認的事,拿宋家上下開刀,到時候鬧得太難看,不好收場。
說起來,不得不佩服謝知方拿捏人心的本事,連他這么精明的人物,也不得不任由其驅(qū)使擺布。
謝知真緩緩搖頭:“這個問題我沒有想過,無法回答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