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必如此,快起來!”寧王笑著扶起愛將,和他推杯換盞,渾然不知自己從鬼門關(guān)滾了一遭。 ↑↑遼東與臨安遠隔千里,謝知方一路疾行,吃住都在馬上,每過一個驛站,便將累得半死的馬撇下,另換一匹新的。
很快,腿間磨出數(shù)個黃豆大小的水泡,他竟像不知道疼似的,向店家借了銀針,在火上燒得滾燙,親手挑破之后,繼續(xù)趕路。
十月十二,距離臨安只有兩個城鎮(zhèn)的時候,他敏銳地感覺到有幾個人鬼鬼祟祟地綴在身后。
不必說,定是季溫瑜尋不到謝知真的下落,陰魂不散,派人密切監(jiān)視他的動向。
謝知方恨得咬牙,右手握緊寶劍,本欲挑選偏僻的角落,殺個回馬槍將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料理干凈,又顧忌此地離臨安太近,貿(mào)然出手反而會暴露了姐姐的行蹤。
他掙扎了許久,下定決心,忍痛拐了條岔路,將人遠遠地引開,漫無目的地遛了兩叁天,在四百里之外的另一個據(jù)點落腳。
使手下調(diào)集人手,將他所住的院子嚴密保護起來,做出副此地大有玄機的假象,謝知方看著桌上的八珍玉食、時鮮果品,再看看空蕩蕩的座位,低低嘆了口氣。
是他太過心急,而今前有狼后有虎,并不是和姐姐重聚的好時機。
十四歲生辰,就這么冷冷清清地過去,未免有些太過凄涼。
謝知方站了半晌,扭頭鉆進廚房里,“叮呤咣啷”折騰了好半天,為自己下了碗寡淡無味的清湯面。
在家里的時候,每一年生辰,姐姐都會親手煮一碗臥著荷包蛋的長壽面,看著他吃下去,連碗底都舔干凈。
謝知方臉色灰暗,強提起精神,清了清嗓子,模擬姐姐的聲音,柔聲細語地道:“阿堂,快來吃面?!?/p>
他一人分飾兩角,重新變成自己,“哎”了一聲,用筷子挾起幾根煮得軟爛的面,塞進嘴里,嚼了幾下咽進腹中,笑道:“姐姐,真好吃?!?/p>
聲音里已經(jīng)帶了哭腔。
宋府,一大家子人從早上等到晚上,期盼落空,安慰了謝知真一回,各自回房。
謝知真孤零零地坐在餐桌前,一動不動。
“小姐……”枇杷輕聲勸她,“少爺想必是因為甚么事耽擱了,天色已晚,咱們回去罷?”
謝知真怔怔地看著擺在對面的那碗面——面條浸滿了湯汁,邊界漸漸變得模糊,溏心遇冷凝固,唯有上面灑著的蔥花還是青翠碧綠的。
沒有吃到長壽面,總覺得不是甚么好兆頭。
她伸出手,將親手煮給弟弟的面挪到跟前,拿起銀箸,替弟弟一口一口將面吃完。
眼淚落進面湯里,又咸又澀,隱隱發(f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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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魏衡的退場,叨叨幾句。
1、姐姐害怕的不是弟弟的手段,是弟弟強烈到非她不可的情意,她隱約知道拗不過他,又不知道怎么接受,所以恐懼。
2、姐姐不圣母,只是手段緩和,擅長以柔克剛。她給了魏衡一條出路,第一是為了化干戈為玉帛,第二是怕魏衡狗急跳墻,做出什么不利于弟弟的事,第叁,將魏衡放在宋叁老爺相熟的書院看著,萬一他不知悔改,她也可以從容應(yīng)對。
3、弟弟不是什么好人,一直都不是,之所以沒有要魏衡的命,也是因為當(dāng)初姐姐說了讓他留些余地,為了扮演姐姐眼里的小乖乖(不是),莫得辦法。
4、世間不是非黑即白,魏衡不是絕對意義上的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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