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更清楚,若是就這么一死了之,到了九泉之下,謝知方一定會恨他怨他,跳腳大罵。
畢竟,那個人還有那么多未完成的事要做——謝知真必定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打擊;謝府沒了靠山,孤兒寡母少不得被人欺負(fù);六皇子虎視眈眈,說不得什么時候便會再度伸出毒手……
因此,他必須替謝知方護住最在意的人,他必須挑起謝家的擔(dān)子,以七尺之軀和狡詐詭譎的奸人對抗。
有些時候,活著比死更難。
他全盤接受了殘酷的命運,同時,不得不想方設(shè)法激起謝知真的求生意志,逼著她痛苦地活下去。
和自己一樣。
“姐姐……”林煊摸了摸包扎著白布的手,啞聲開口,“今日當(dāng)著外人的面,很多話我不方便說。我懷疑——明堂的死,并不是一場意外?!?/p>
謝知真果然被他的話語吸引了注意力,蹙著蛾眉問道:“此話何意?”
林煊真假參半地將疑點講給她聽:“眾所周知,蠻夷以畜牧為生,并未掌握生產(chǎn)火藥的法子,那埋在陷阱中的上千斤火藥,來得實在蹊蹺;再者,明堂跟我提過,他懷疑營中有奸細(xì)和蠻夷有勾結(jié),只是苦于找不到證據(jù)。”
火藥蹊蹺是真,奸細(xì)之事是假。
“你是說……有人暗中謀害于他?”謝知真臉色雪白,嘴唇顫抖,眼底浮現(xiàn)出淚意。
“確有這個可能,須得細(xì)細(xì)查證?!绷朱右娝辛朔磻?yīng),斟酌著措辭小心勸她,“若背后果真有人設(shè)計,那么,明堂的死和姐姐的那一封信關(guān)系并不大,姐姐不可過于自責(zé),更不可沖動尋死。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好好操辦明堂的喪事,讓他早日入土為安,接著,咱們可想法子慢慢查探,替明堂報仇雪恨。姐姐你說對不對?”
謝知真緩緩搖頭:“無論怎么說,我難辭其咎。我猜,此事應(yīng)當(dāng)還是那位的手筆,除了他,想來也不會有旁人對阿堂下此毒手。”
她第一時間猜到了季溫瑜頭上,一來動機充分;二來,弟弟的死亡、季溫瑜的行事手段恰和噩夢中相合。
她的眼底燃起微弱的光亮,這一次,為的不是渺茫的希望,而是刻骨的仇恨。
林煊說的不錯,她這時候倒下去,只會令親者痛,仇者快,死后見到弟弟和母親,也無顏面對他們。
季溫瑜欺人太甚,她總要想法子為弟弟報仇,讓他以命抵命,方能解心頭之恨。
等一切歸結(jié),再叁尺白綾吊死自己,也不算遲。
他恨的,他愛的,她全都給他。
林煊見謝知真掙著坐起,主動要了孝衣,還以為她已然打消了尋死的念頭,暗暗松一口氣。
看著她吃下半碗白粥,他不好耽擱得太晚,起身告辭:“姐姐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便過來幫襯,若有甚么吩咐,你隨時使人去前院尋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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