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十行地看完內(nèi)容,季溫瑜神情激動,仰天狂笑。
他大叫道:“我果然是天命之人,我果然是天命之人!上天待我終究不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卻原來,玉冊上記載的是重生之法。
這法子頗為陰毒,需刻下至尊至貴之人的生辰八字,以之為中心,用周身鮮血為祭,繪改命換運之符,方能逆天而行,重回舊時。
而被借用氣運之人,必定心力衰竭,諸事不順,嚴重者恐有性命之憂。
這至尊至貴,指的自然是他的陛下哥哥。
季溫瑜毫不猶豫,在大殿中央畫下季溫珹的生辰八字。
他對這生不如死的人世已經(jīng)毫無眷戀,這會兒得了脫離苦海的法子,一刻也不想多留,用最后一枚瓷片割破手腕。
淋漓的鮮血“滴答”、“滴答”墜落,做了繁復符咒的原料。
再來一回,他還是要將謝知真牢牢抓在手心。
而狼子野心的謝知方,面善心冷的季溫珹,在羽翼未成之時,就該毫不猶豫地拔除。
還有……還有那些得罪過他的人……
季溫瑜越想越興奮,手腕抖了抖,旋即穩(wěn)下心神,定睛觀察符咒走向。
第叁日下午,偷懶?;奶O(jiān)們推開殿門,發(fā)現(xiàn)六皇子早就變涼的尸首。
他仰面躺在一個巨大的血陣之中,渾身的血已經(jīng)流干,神態(tài)滿足,嘴角掛著笑容。
眾人慌忙去報陛下。
陛下急匆匆趕來,面有哀色,待看清血陣中央寫著的生辰八字,手執(zhí)玉冊,臉色變得陰沉。
“瘋了……他瘋了……”季溫珹喃喃地道,卻無法驅(qū)散心中因之而起的陰翳。
因著忌憚,他明面上以親王之禮厚葬弟弟,暗地里卻請得道高人,在金棺背面做法施咒,鎮(zhèn)壓陰魂,防著季溫瑜真如玉冊所說卷土重來,對他不利。
墓穴附近的村民中漸生傳言,夜間經(jīng)過此墓,常聞凄厲鬼叫,間雜切齒咒罵,也不知是真是假。
季溫瑜住過的承德宮,被永久封閉起來。 ↑↑天長日久,宮中長滿荒草,唯有大殿上鮮血繪成的符咒,久不褪色,鮮明如新。
鮮有人知曉,那并非重生之法,而是極陰毒極狠辣的碎魂裂魄之刑,作陣之人的魂魄在陣法既成的當日便碎成千萬片,困在這里受盡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千里之外的靈云寺,一位面容俊俏、衣衫鮮亮的郎君走進正殿,接過主持遞來的線香。
他掀起衣袍,端端正正跪在蒲團之上,對著慈眉善目的菩薩許下宏愿——
“求菩薩保佑我和姐姐結(jié)下七世姻緣,今生恩愛不離,來世也要早早相遇?!鼻笆览锊恍殴砩竦蔫铗埳倌陻咳ヒ簧礓h芒,為著渺茫不可預知的來世,虔誠許愿。
今早收到來自長安的好消息,心腹大患已除,因著行事隱秘,手段又巧妙,季溫珹猜忌害怕還來不及,絕不會懷疑到他身上。
周身說不出的輕快,他朝著菩薩端端正正磕了叁個響頭,嘴角翹起,心情愉悅至極。
這當口,嬌艷奪目的美人踱步過來,站在殿外向他招手:“阿堂,陪我四處逛逛,這后院有一株好大的銀杏樹,咱們跟小師傅打個招呼,撿些白果回去好不好?”
謝知方響亮地應了聲:“好!姐姐等我,我這就來!”
說著,他又跟菩薩磕了叁個頭,小聲道:“菩薩千萬成全?!?/p>
他散漫使錢,往住持處捐了五千兩銀子的香火錢,提著一袋子撿來的白果,牽美人下山。
“姐姐,咱們下一程往建寧去如何?那邊的寺廟多,我好多拜幾個?!敝x知方見左右無人,笑嘻嘻地湊上去,偷親了謝知真一口。
粉面驀然騰起紅云,謝知真嗔道:“這兩年你大大小小拜了幾百個寺廟,打算拜到幾時?”
“拜到老態(tài)龍鐘,再也爬不動山路的時候?!敝x知方答得卻極正經(jīng),沒有半點兒頑笑的意思,“咱們走到哪兒,我就拜到哪兒,拜過的寺廟若是請了新的神佛,也可再拜一遍,左右有的是時間?!?/p>
他捏捏她柔若無骨的手,認真問道:“姐姐總會陪著我的,對不對?”
饒是已經(jīng)做了多年夫妻,他還是會時不時問些傻里傻氣的問題,好再叁確定她的心意。
謝知真抬手理了理他被風吹亂的碎發(fā),柔聲答道:“下一個寺廟,我同你一起參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