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細密,夾著綿薄的寒意,沁人肌理。
嚴曉芙裹緊風衣前襟,將皮包遮在頭頂,快步小跑出辦公大樓,五寸的細高跟“嘚嘚”地敲著地面,最后在馬路邊的車子旁止步。
車內(nèi)空調(diào)送著輕柔的暖氣,她撥一撥劉海上的雨珠,松開外套,整個人放松。已經(jīng)過了開暖氣的時節(jié),男人火氣旺,是不怕這點倒春寒的,想必是為了照顧她。
“系安全帶。”車子啟動,融入街心長流,駕駛座的男人溫聲提醒。
“知……道?!眹罆攒酵祥L了聲懶懶回應(yīng),卻趁專心看路的人不注意,直起身子在他臉頰飛快一吻,才坐回副駕駛,扣安全帶。
默禹澤彎起唇角瞥她一眼,眼里盡是寵溺,“今天工作怎么樣?”
“還是那樣,實習嘛,也不會接手什么要緊工作,就打打雜跑跑腿……”嚴曉芙靠在座椅里伸懶腰,長吁一口氣,抱怨,“你說這一天下來也沒忙什么,怎么還是這么累呢?”
默禹澤輕笑,“你在自家公司上班,還這么說,我們這些累死累活給人打工的還怎么辦?再說,公司里的人怎么敢叫你跑腿,你哥哥沒給下面的人打招呼?”
“誰要他打招呼了?”嚴曉芙長長的睫毛耷拉下來,神情也變得懨懨的,“別跟我提他。”
兄妹兩人以前不能說是形影不離,那好歹也算得上是朝夕相處,最近卻不知怎么了,一問,嚴曉芙也不說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恨恨地別開臉,連提都不讓提。
“好,不提不提。”默禹澤已經(jīng)習慣了她的大小姐脾性,只是將車開向餐館,“餓了吧?先去吃飯。”
餐廳是嚴曉芙提前訂好的,車子開到門口,服務(wù)生從門里迎出來。只是吃個便餐,不想太大陣仗,他們在一樓大廳擇了臨窗的一隅便坐下了,上著菜的時候,餐廳經(jīng)理揣著笑從二樓走下來寒暄。
“巧了嚴小姐,嚴先生正在樓上待客呢,您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
嚴曉芙對著外人倒什么也不顯露,只笑著回:“既然哥哥在待客,那該是公事,我就不打擾了,今天只是隨便吃個家常菜,你就別忙活我們這桌了。”
經(jīng)理退下去,嚴曉芙原本嬌翹的唇角當即就掛下來,默禹澤瞧出她的心思,勸:“隔著一層樓又影響不到什么,再說菜都開始上了……你不是那會就喊著想吃石鍋豆腐么?我盛給你?!?/p>
嚴曉芙不情不愿地捉起筷子,空曠的胃得了撫慰,臉色這才轉(zhuǎn)緩,打算速戰(zhàn)速決,盡快吃完離開。
只是沒等她這邊收尾,對面的旋角長梯上緩緩走下一行人,為首的正是嚴曉芙避之不及的人。
幾人西裝革履,沒發(fā)出什么動靜,偏偏卻很吸睛,眼見都走到了玻璃門邊,剛才同嚴曉芙說過話的經(jīng)理卻附過去,在嚴莫身旁低語幾句,然后就見他眉峰輕抬,瞅了過來。
他像是思量了一瞬,偏頭與同行的人說了幾句,隨后腳跟一轉(zhuǎn),走過來。
眼看著嚴曉芙像是上發(fā)條一樣,整個人身體都開始變得繃緊僵硬,默禹澤輕輕握住她的手,安慰:“別怕,有我在。”
卻不想嚴大小姐眼簾一抬,“誰說我是怕了?”
愣神的功夫,嚴莫已經(jīng)走到桌旁站定。西服外套掛在臂彎,頸下的襯衣扣子也解開幾顆,薄唇泛著潤澤的紅,有種酒足飯飽后的饜懶,只是視線依然是清銳的,高高的身量在桌上投下暗影,像他的人一樣,帶著壓迫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