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上還好,他給她畫了個梅花的圖案,就當(dāng)做是花鈿了。
可臉頰上的?
有一邊沒被她破壞,那儼然是一只烏龜?!
盤兒快被氣暈了,見他跟了進來,抱怨道:“你都多大人了,都是孩子的爹了,怎么還玩這種小孩子玩的東西?!?/p>
“朕覺得朕畫得挺好?!彼蕾p著她額心那朵梅花道。
“那我等會兒也給你畫一朵?”
“朕是男子,不用貼花黃?!?/p>
反正他最大,他怎么說都有理。
盤兒也沒跟他辯說,之后她見用帕子實在擦不干凈,就去了浴間。
浴間一角有個架子,架子上有鏡,鏡下放了個銅盆,盆里有水,是平時盤兒用來凈面的地方。里面的水用過之后宮女們就會換掉,所以水是干凈的。
她用水把臉洗了洗,終于洗干凈了。
擦干臉,見他在一旁站著,臉上還有一道紅色,像長了一條紅色的貓胡子,她忍住笑,看了看盆里紅色的水,虛情假意道:“陛下要不要也洗一下?不過這盆里的水被臣妾弄污了,您等等,臣妾這就讓人進來換一盆?!?/p>
讓人進來換水,不就讓別人看到他不端正的樣子,到時候他臉面何在?
宗琮從鏡中看看自己的臉,一把抓住她,也一臉正色道:“水就不用換了,反正是愛妃用過的,平時愛妃也不是沒和朕共浴過,朕不嫌棄你,所以愛妃就用帕子沾了水給朕擦擦就是?!?/p>
明擺著形勢比人強,盤兒也只能屈就了。
她從帕子上擇了一處干凈的地方沾了水,站在他面前給他擦臉,擦著擦著就忍不住趴在他懷里笑了起來,即是笑他的樣子,也是笑他說的愛妃。
“笑什么?”
“沒、沒……唔……”
福祿豎著耳朵聽里面的動靜,聽了一會兒,終于放下心來站直了。
正好撞到邊上的香蒲,他挺了挺胸膛,擺出總管太監(jiān)的架勢:“小丫頭聽什么聽,還不快下去?!?/p>
香蒲蔫蔫地走了,邊走還邊忍不住回頭不忿地看了福祿一眼。
說我不該聽,您老人家不也在聽墻角。
宗琮所猜沒錯,盤兒剛開始確實是這種打算,找個太監(jiān)出去喬裝是個落魄秀才,把書稿給賣了。
可經(jīng)過昨天,她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時下的書坊多是兩極分化,用白話點來說,有的是走正經(jīng)路線,印的是四書五經(jīng)、經(jīng)史子集,抑或是各種名家大作、時文、考題類,這種書坊里的書通常是極為昂貴的,不過相對來說刻版精美,紙質(zhì)極佳,墨用得也是好墨。
還有一種就是走下層路線,出售各類白話、鄉(xiāng)野志異類的書籍。當(dāng)下有這么一句俗話,賣古書不如賣時文,印時文不如印白話,說的就是這種下層路線的接受面更為廣泛。
接受廣泛就代表買的人多,買的人多說明里面就有利可圖,也就造成書商蜂擁而至進入市場,為了搶奪生意,以低價博噱頭也不是什么罕見的事。
既然價格低廉,相對自然也有不好之處。
就好比南巡時盤兒在揚州買回來的話本子,好點的最多不會超過二兩銀子,次的幾十文都能買。不過她通常都是選了最好的買,因為次等的雖然便宜,但紙質(zhì)差,刻版也極為粗糙,印出的字跡模糊不說,說不定還會染得滿手都是墨,根本就看不了。
可即使最貴的,讓她來看也粗糙。如果她真打算把自己的手稿印成書,又怎么能接受被做成這種樣子面世,所以她打算讓人出宮去收一家書坊。
這樣一來她的手稿有地方安排了,就算賣不出去,印得精美點看著心里也高興。
除過這件事,書坊該做的生意繼續(xù)做,什么也不耽誤,就當(dāng)為婉婤投個小鋪子給她賺點胭脂水粉銀子。
盤兒把這事交給了馮海。
現(xiàn)在馮海已經(jīng)成萬能的,盤兒也開始覺得身邊的人不太夠用,但這種事急不來,只能慢慢來。
而另一頭,宗琮雖沒有再提撤掉敬事房的事,但敬事房的人也不敢再往乾清宮湊,安分得比之前太上皇剛病倒那會兒還安分。
陳皇后見這件事解決了,雖結(jié)果不盡如人意,但也讓她松了口氣,終于空下手來她最想辦的大事,可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事情發(fā)展得有些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