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拿個碗來?!?/p>
“我不餓,等會隨便吃點干糧得了。跟你不一樣,我腸胃好著呢,你快吃,你昨天喝了酒……”
剩下的話,在宗鐸眼神中消了音。
如歌蔫蔫地起身去找碗,再回來宗鐸親自把粥分了,如歌拒也沒用。等真把粥吃進(jìn)嘴里后,她也是極為高興的,臉上都是笑,眉眼飛揚,明艶照人。
余光看到她臉上的笑,宗鐸不禁有些恍神,也有些感嘆。
無憂無慮的,真好。
“對了,爺,咱們等會就走嗎?”經(jīng)過這么一番,兩人的關(guān)系再度回到以前,如歌顯然輕松快樂了許多,一只手支著下巴,另一只手時不時舀起粥來吃,眼睛卻一直在宗鐸臉上打轉(zhuǎn)。
“等會命人收拾東西,便啟程回去。”
“真好,終于不用再看見那個女人……”剩下的話,再度在宗鐸眼神里消音。如歌有點尷尬,也有點窘,撐著笑岔開話題道“那我等會兒就去和他們說?!?/p>
宗鐸無奈地?fù)u了搖頭。
……
可計劃卻碰上了變化。之前如歌煮粥,那股香氣把很多人的饞蟲都勾出來了,想著這是海上,什么不多就是海里的海貨多,有人嫌棄一大早光啃干糧太干,就結(jié)伴去了海邊。
誰知這一去不打緊,竟捕了不少魚回來,還有昨晚海潮沖上岸的蛤蜊螃蟹什么的,簡直是滿載而歸。
于是之前沒去的人也去了,還有人湊趣說四處看看能不能打到獵,又獵了幾只野兔子和野鶏野鳥什么的。
這可是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天上飛的,都齊活了。
本來昨天就趕了一天的路,昨晚也是隨便應(yīng)付了一頓湊活,還有很多人忙著守衛(wèi)盡挨餓去了,等終于空下來有功夫吃東西了,天色太晚懶得折騰,等于是餓了一夜,此時看到這么多的美味佳肴,都是食指大動。
皇帝也不餓差兵,于是行程被拖延,大龍頭和宗鐸這邊都下了命,吃了這頓再啟程。
要不怎么說人的感情很多都是吃出來的,大家齊心協(xié)力處理食材,又齊心協(xié)力去造飯,一來一去之間,不免多了許多交流。
看著下面人和睦相處,茹娘和宗鐸也挺高興的,至少表面上是如此,雙方既然以后會合作,自然彼此和睦的好,總比你我不順眼我看你不順眼的強(qiáng)。
“看來還是如歌姑娘有本事,一鍋粥就把他們的饞蟲都勾起來了。一群吃貨,以前也沒看他們有這么積極過!”茹娘笑罵道。
“大龍頭謬贊了?!比绺杵ばθ獠恍Φ?。
這時有人把處理好的食物送上來,有烤的有煮的有燒的,還有人去船上搬來了不少酒。
也不拘什么,就成群席地而坐大快朵頤了起來。
“三爺,我敬你?!比隳锒似鹁仆氲?。
“三爺不喝酒,昨晚已屬破例,大龍頭若是想喝酒,我找個人來陪你便是?!薄酢鯎跸碌?。
“三爺不喝酒?”茹娘十分詫異。
宗鐸微微頷首,神情淡然。
茹娘露出失望的表情,眼波一轉(zhuǎn),目光落在如歌身上“既然三爺不喝,那如歌姑娘陪我喝可好?這里就我們兩個女人,也算是有緣。”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如歌只能應(yīng)下了。
宗鐸看了兩人一眼,沒有說話。
果然之后不出他所料,兩個女人竟拼起酒來。
如歌的酒量不差,至少比得上一個成年男子也不弱,可讓人詫異的是茹娘的酒量更好。反正如歌的臉頰已經(jīng)紅似火,她卻還是如常。
可若是結(jié)合她的身份,似乎也沒什么好詫異的。
“如歌姑娘,我再敬你,女子不容易,更何況是混跡江湖,你也算是難得的女中豪杰了?!?/p>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
如歌嘴里說著話,手已經(jīng)又去端酒碗了,這時一只大掌伸了過來,從她手里拿下酒碗。
“大龍頭,適可而止?!?/p>
看著對方的臉色,茹娘楞了一下,笑了。
都是聰明人,自然聽得出彼此話里的意思。
榮三爺這是在說,他已經(jīng)洞悉了從昨晚見面開始,她刻意以如歌為引子,似乎想激起矛盾,觀察他的應(yīng)對方式。
人人都知榮三爺身邊的千面羅剎常年一身紅衣,大龍頭同是女人,卻刻意這么打扮,明擺著是故意的。言語中又三翻四次故意激怒如歌,如果真歸咎于女人天生的敵對,又或者是說跟那點小心思有關(guān),未免對不起她以一介女流之身坐在這個位置上。
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從始至終大龍頭都在試探。
而榮三爺心知肚明她的試探,卻默許了。
但前提是別過格。
大抵也就只有如歌這個傻姑娘,以為大龍頭是對宗鐸起了心思想勾引他,為此沒少恨得咬牙切齒。
明明被戳破了,茹娘卻幷不尷尬,笑得更是嬌媚。
“榮三爺可真是憐香惜玉?!闭Z氣中隱隱有著感嘆,也隱隱有點可惜。
至于這話是什么意思,反正如歌是聽不懂,她這會兒已經(jīng)醉得差不多,睜著一雙大眼看看宗鐸又去看茹娘,總覺得眼前的人都是雙影的。
宗鐸只是淡淡一笑,幷沒有說話。
他把酒碗放下,從進(jìn)忠手里接過水囊,打開,塞進(jìn)如歌手里。見她光捧著也不喝,他無聲地嘆了口氣,推著水囊下端給她喂水。
一切弄罷之后,他站了起來“急著趕路,大龍頭,以后再敘?!?/p>
一見他站起來后,他手下的人都跟著站起來了,不過這會兒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了,也不妨礙。
“那就以后再敘了?!比隳镎酒饋淼?。
宗鐸又對她拱拱手,就對扶著如歌的進(jìn)忠使了個眼色,率先走了。
上了船,先把如歌送進(jìn)艙房,外面的人正等著收拾殘局的兄弟們回來,也好啟程。
艙房里,如歌卻發(fā)起酒瘋來,拽著宗鐸的衣袖就是不丟。
宗鐸吩咐進(jìn)忠去弄解酒湯,他這邊卻把如歌按在榻上,想把自己的袖子抽回來。十分狼狽,也是如歌的力氣太大,把宗鐸的衣裳拽得歪歪扭扭的。
他何曾這般過!
“別鬧,等會進(jìn)忠就把解酒湯拿來了?!?/p>
“你是誰?你是爺?三爺?”如歌湊了上來,似乎看不清楚,把臉貼得很近不說,還伸手抱住了他的臉。
宗鐸伸手想把她的手拿下,可一個不防人就一陣天翻地覆被壓在下頭。
“三爺,榮三爺,睿王,都是你!”
如歌嘿嘿傻笑起來“是你,正好!我跟你說,我警告你,你以后不準(zhǔn)再對那個女人笑,聽到?jīng)]?”
說著,她還拍了宗鐸肩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