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p>
書念抬頭。
男人沒撐傘,穿了一件防水連帽外套。外套寬松,帽子戴到腦袋上,下巴處長出幾根胡茬。面容英俊,身材又高又壯。
是她認識的人。
賀祐,鄧清玉口中的賀警官。
賀祐眼一瞥,觀察了一下那邊的情況,沒太在意。下意識摸口袋,拿出包煙,很快又放了回去,看著書念:“怎么這副表情?”
書念沒吭聲。
見狀,賀祐低下頭,注意到她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他微挑眉,淡笑著:“哦,又被人跟蹤了?”
“……”
書念嘴唇抿成線,她單手抱著包,情緒低落地扯開話題:“那邊好像出車禍了,你不去看看嗎?”
賀祐輕哼:“什么時候交警的活兒也要我來干了?”
書念哦了一聲:“那我先回去了?!?/p>
“不用我送你了?”賀祐沒注意到她的情緒,笑了兩聲,“別成天自己嚇自己,次數(shù)多了我會以為你想泡我?!?/p>
書念的腳步頓住,皺了眉,只覺得他把自己當成傻子。她捏緊手中的包,拉出褶皺,扭頭看向那輛黑色賓利:“就是有人……”
她的聲音低低緩緩,在某一刻頓住。
此刻,黑色賓利的后座窗戶開了大半,能清晰地看到后座坐了一個男人。像是置身事外的,他把手肘搭在車窗處,面容冷淡,半張臉在暗處,勾勒出深邃的側臉輪廓。
毫不掩飾地把視線放在她的身上。
視線對上。
書念突然說不出話來。
賀祐等了幾秒,沒聽到她接下來的話,低頭看了一眼。隨后便拿過她手中的傘,大半覆在她的身上:“行了,走吧?!?/p>
書念收回視線,愣了下:“去哪?”
“還能去哪?”賀祐尾音稍挑,笑起來,“送你回家。小姑娘?!?/p>
書念應了聲好,跟著他往前走。心思忍不住又放在賓利車上邊,但當她再往那邊看去時,卻發(fā)現(xiàn)后座的窗戶已經升上去了。
徒留黑漆漆的一道鏡面,反射著路燈的光。
賀祐好像有其他的事情。
路上,書念聽到他接起了一個電話,似乎是在催促著讓他動作快些。賀祐沒什么耐性,直接吼了一嗓門過去:“行了,急個毛線啊。我換個衣服就過去。”
書念被他嚇得踩了個水坑。
兩人都被濺了一身。
賀祐面無表情地看她:“你他媽跳上去踩的嗎?”
書念的心情不太好,看著臟兮兮的小白鞋,眉頭皺起來。
“大姐,你怎么一句話都不說啊?!辟R祐掛了電話,無奈道,“像個悶葫蘆一樣?!?/p>
書念思考了下,也覺得自己這樣不太好,乖乖扯了個話題:“你也要回家是嗎?”
“是啊,忘帶傘,全身都濕了,回去換套衣服才出來。”賀祐伸手抹了把臉,“冷死老子了?!?/p>
書念明白過來:“那你就是想蹭我的雨傘,而不是要送我回家?!?/p>
“……”
賀祐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瞬間氣樂:“就你他媽斤斤計較?!?/p>
書念住的房子沒有電梯。
樓道不算狹窄,燈光是聲控的,很明亮。
書念住在二樓,爬一節(jié)樓梯就到了。她把傘掛在鞋架旁,沒急著關門,抬頭說:“賀警官,你喝冰糖雪梨嗎?我媽媽做的?!?/p>
賀祐就住在書念的樓上。此時他剛好走到家門口,掏出鑰匙,擺了擺手:“不用了,我一會兒還要出去。替我謝謝伯母。”
書念應了聲,沒強求。關了門,不忘將門反鎖。她渾身疲憊,把包扔到沙發(fā)上,卻還是在房子的每個角落逛了一圈,檢查好門窗之后,才回到客廳。
拿起弄臟的白鞋,進了衛(wèi)生間。
書念接了盆熱水,蹲在地上刷鞋子。心不在焉的,腦海里不斷浮起那輛黑色賓利后座的人的樣子。
良久,她耷拉著眼皮,抱著水盆到陽臺曬鞋。
洗漱完,書念披散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在客廳對著電視練口型。注意到時間已經接近十二點了,她才關了電視。
書念開了房間的燈,大開著門。隨后到客廳把燈關上,漆黑覆眼,她一鼓作氣地跑回房間,拉上門側的三把鎖。
打開空調,書念爬上床,沒什么睡意。
她躲進被窩里,看著天花板發(fā)呆。過了幾秒,書念突然拿起放在床頭柜的手機,翻著通訊錄里寥寥無幾的名單。
書念的目光停在“謝如鶴”三個字上,指尖頓在上邊,遲遲沒有動靜。
她想知道,今天那個人是不是謝如鶴。
如果是的話,他為什么不理她;如果不是的話,又為什么要跟著她。
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謝如鶴五年前用的號碼,再之后他就出國了。而她那時候聯(lián)系他,基本都是通過q/q這種網(wǎng)絡工具。
所以書念不確定這個號碼還是不是他在用。
書念嘆了口氣,把手機扔到一旁,滾進被子里,閉著眼,強迫自己趕緊睡覺。
半晌,書念爬了起來,眼角略微下垂,神情懨懨。她又打開了手機,這次直接撥通了電話,如同一時沖動般的。
甚至沒考慮到此刻的時間已晚。
嘟、嘟、嘟——
在這等待的時間里。
書念莫名回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神情放空,不知不覺就失了神。機械的聲音還在響,電話長時間沒有人接聽,而自動掛斷。
書念悶悶地吐了口氣。她收回心思,把手機放在床頭的柜子上。
發(fā)出輕輕的撞擊聲。
與此同時,手機的鈴聲像是被打開了開關,突然響了起來。
書念神情一頓,垂頭看去,瞬間愣住。
來電顯示上閃爍著三個字。
是剛剛遲遲不接電話的那個人的名字——
謝如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