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疲憊道:“不用?!?/p>
紀堯坐下來,將煙盒和打火機往周林那邊一推:“行,自個兒隨意吧。”說完他就出去了。
紀堯出來對負責守衛(wèi)的人說道:“先晾他兩個小時,不給水喝?!?/p>
兩個小時之后,紀堯再次進入審訊室,周林的精神狀態(tài)明顯比剛才還要差,桌上的煙也已經(jīng)全被他抽完了,煙頭扔了一地,喉嚨又干又澀。
紀堯坐下來:“不好意思,剛才去忙了,他們沒有苛待你吧?”說完遞了杯水過去,宛如一個救世主。
周林三兩口喝完一大杯水。
紀堯:“那老頭死了,房子就是你的了,將來是想賣了還是出租?”
稍微放下警惕心的嫌疑人想都沒想:“賣了?!闭f完才想起來這里是審訊室,后悔地想要閉嘴。
紀堯好似沒有察覺似地說道:“哦,我家是做房地產(chǎn)生意的,我?guī)湍愎懒讼拢翘追孔悠鸫a能賣兩百萬。”
周林沒說話,眼神卻閃著貪婪的光,那是悲傷所難以掩蓋的。
紀堯有點遺憾地說道:“可惜,辛辛苦苦殺的人,遭受著弒父帶來的良心道義的譴責,這錢卻沒命花了?!?/p>
周林像是一只被戳中痛點的野獸,終于在聽見弒父兩個字之后爆發(fā)了。他抬起手來,重重砸在桌子上,近乎嘶吼地說道:“我沒有殺他?!?/p>
他稍微平靜了一下,低頭說道:“昨晚我們確實發(fā)生過爭執(zhí)。我做生意失敗,欠了高利貸一百多萬,不還錢就得還命。他見死不救,死活不肯賣房子,就是想看著我死?!?/p>
紀堯看著他:“昨晚八點半到九點之間,你在哪?哦,對了,你之前提供的不在場證明人就在隔壁審訊室,因為偷車。”
周林不信:“不可能這么快就被抓?!?/p>
紀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偷的車?”
周林張了張嘴,終于還是沒說話。
紀堯笑了笑:“我來告訴你吧,那家伙把自己的身份證落在人家的停車位上了。”
周林吃了一驚,顯然不信世界上會有這么笨的賊。
紀堯:“還真就是。”他話鋒一轉(zhuǎn),“你那朋友已經(jīng)交代了,你是同伙。殺人罪和偷竊罪,你選哪個?”
周林梗著脖子:“我沒殺人,也沒偷車。我沒做過的事為什么要承認,你們警方就會詐人?!?/p>
這種死到臨頭還嘴硬的,紀堯見得多了。
這時,趙靖靖走進,在紀堯耳邊說了句話。
紀堯看著周林,笑了笑,還真被他給詐對了,那蠢賊已經(jīng)招認,周林是盜車同伙。
他看了一眼周林,轉(zhuǎn)身對后面的小警員說道:“暫時先把他轉(zhuǎn)過去,配合一下二隊的工作?!?/p>
走到審訊室門口,紀堯停下腳步,轉(zhuǎn)頭對周林說了最后一句話:“昨晚七點四十分,你前腳剛離開,你父親打了他人生中最后一個電話,他打給一家房產(chǎn)中介公司,說要賣房子,救兒子的命?!?/p>
周林呆呆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是回憶到了什么,突然號嚎大哭了起來。
不管生前父子倆關(guān)系如何,他最終是沒有父親了。
紀堯回到辦公室,有氣無力地躺在椅背上,叼著一瓶香蕉牛奶續(xù)命。
所有的線索到這又都斷了。紀堯想,或許他們的偵查方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麗竹苑、周通、魚湯、解剖,這之間到底有什么聯(lián)系?
狡猾的兇手或許他們已經(jīng)見過,就在某次的問詢中,又或許根本就沒出現(xiàn)過。
但不管是誰,只要犯了罪,就一定會留下線索。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犯罪。
眼看著到了下班時間,紀堯決定重新去一趟案發(fā)現(xiàn)場。
順便還能送美人回家。
紀堯到法醫(yī)室門口,敲了敲門,扒著門框邊上,探著頭進來,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同志,我看今天天氣不錯,送你回家可好?”
韓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朱涵已經(jīng)走了,病理法醫(yī)辦公室就剩她一個人,那人應(yīng)該是在跟她說話。
“不用了,謝謝?!表n惜說完,抬頭看了他一眼,“今天不用相親嗎?”
她這才第二天上班,就已經(jīng)被迫聽了不少這位大隊長的血淚相親史。
從她們病理科到隔壁幾個科室,有人的地方,就有這位傳奇人物的八卦。
紀堯一臉茫然,什么相親,誰相親了,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他舉止神情恰到好處,裝得一手好純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