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道歉
下午四點，江城第一監(jiān)獄門口。
不知是不是巧合，天空竟飄起了絲絲滑滑的小雨星子，和沈哲駕車出事的那晚，何其的相似。
監(jiān)獄外圍的空曠地上，早已經(jīng)堵滿了記者，他們穿著亮色的膠質(zhì)雨衣，架起了攝像機，對準(zhǔn)了監(jiān)獄的大門口，也有不少自發(fā)過來的市民，冒著大雨圍觀。
沒多久，一輛黑色的寶馬車從公路邊駛來。
監(jiān)獄大門打開，沈哲被獄警護送著走出了大門，護送他的是一位女性獄警，平時在監(jiān)獄里對沈哲多有照顧。
她挺喜歡這個懂事有禮貌的男孩，臨走的時候，她理了理沈哲的衣領(lǐng)，說道︰“出去了好好生活?！?/p>
“謝謝劉姐?！?/p>
沈芝從黑色寶馬車里出來，神情激動地迎上沈哲，顫聲喚道︰“阿哲，媽媽來接你了。”
“媽媽?！鄙蛘芗t著眼睛跟母親擁抱，隨即轉(zhuǎn)向哥哥，兩兄弟用力抱了抱。
陸凜輕拍他的肩膀︰“走吧，先上車?！?/p>
“嗯?！?/p>
記者們見到沈哲出來，一擁而上，閃光燈作響。陸凜將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口罩掛沈哲耳朵上，護著他坐上了車。
“沈哲，請問你對那場車禍的受害人有什么話要說嗎？”
“網(wǎng)上關(guān)于你的言論有很多，你對此有什么回應(yīng)嗎？”
“當(dāng)年自殺，是因為良心愧疚不安，還是因為受不了輿論壓力？”
“請你跟我們說兩句吧！”
陸凜將沈哲護在身后，抬頭看向記者︰“沈哲已經(jīng)為自己的做所做為付出了代價，對于受害人，我們?nèi)叶己芾⒕?，同時一定會傾盡全力補償他們，愿死者安息，生者堅強?！?/p>
就在這時候，人群中不知哪里飛來一雙鞋子，猝不及防砸在陸凜的額頭邊，頃刻砸出一個紅印子。
周圍一片嘩然。
“什么死者安息生者堅強，富二代開車撞人肇事逃逸，就該判死刑！才關(guān)三年就放出來，?了狗了！肯定是你們買通了法官！！富二代該死！該死！”
“哥！”沈哲眼淚頃刻掉了下來。
陸凜面無表情，讓沈芝和沈哲先上車，關(guān)上了車門，他擦了擦額頭的血跡，看向鏡頭︰“該不該死不是你說了算，是法律說了算。”
他緩緩道︰“我弟弟犯了錯，給另一個家庭造成了不可彌補的傷害，也給社會造成了惡劣的影響，作為肇事者的兄長，我深感抱歉?！?/p>
他對著鏡頭，深深地鞠了一躬。
“作為人民警察，打擊違法犯罪，維護公平正義是我們的職責(zé)?！标憚C擲地有聲︰“但是作為兄長，我對我弟弟的行為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所有有任何不滿的發(fā)泄，請盡可能沖我來。
“養(yǎng)不教父之過，父親不在，便是兄之過?！?/p>
陸凜說完這番話，現(xiàn)場也安靜了下來，大部分記者和市民都認識陸凜，這位總是沖在第一線的大隊長，不管是誰家丈夫打了老婆，家長里短的鄰里糾紛，還是臥底傳銷或者與毒販斗智斗勇，總能見到他的身影。
眾人熄聲，陸凜坐回車里，司機開車離開。
沈芝雖然之前和陸凜置氣，但無論如何還是關(guān)心兒子，她從包里摸出創(chuàng)可貼︰““凜凜，給我看看額頭。”
“小傷，血都沒流?！标憚C毫不在意地拿出手機，給飯店那邊打了個電話︰“嗯，我們現(xiàn)在過來，四個人?！?/p>
沈芝突然抬起頭，冷冷說︰“什么四個人?！?/p>
陸凜說︰“我叫了妍兒?！?/p>
沈芝臉色驟變︰“我們一家人吃團圓飯，你叫她來做什么！”
陸凜說︰“她也是家人?！?/p>
沈哲不明所以地看向陸凜和沈芝，說道︰“是那天那個姐姐嗎？我見過她。”
沈芝情緒激動地說︰“我不會和她同桌吃飯?！?/p>
沈哲說道︰“我知道那個姐姐是之前報導(dǎo)我的記者，那天來看我，她拉著我的手哭了一下午，一個勁兒跟我道歉，我都不好意思了?！?/p>
陸凜的心狠狠一揪，目光望向窗外，有點責(zé)怪沈芝的意思。
沈芝訕訕地不再說話。
世紀大飯店的包間里，香噴噴的飯菜已經(jīng)全部上來，可是要等的人卻遲遲沒有出現(xiàn)。
沈芝冷道︰“你倒是眼巴巴地望著門口，人家根本不賞臉，白費你一番心血?！?/p>
陸凜拿著手機走出包間，給姜妍打了個電話過去。
姜妍走進了一戶陌生的居民樓間，接起電話︰“陸陸哥?！?/p>
“搞什么，等你吃飯呢。”陸凜壓低了聲音︰“我媽，我弟都等著?！?/p>
“我不是說了我不來。”
陸凜以為她說得是氣話，沒想到這家伙竟然真的...
“姜妍，沒跟你開玩笑?！彼詈粑?，調(diào)子轉(zhuǎn)了沉︰“我們兩個之間，我一直在努力，可是你呢，能不能讓我稍許看到你的誠意，三年前一走了之，沒關(guān)系，你回來，我原諒你，咱們還和以前一樣，有什么困難一起努力克服，但是有些時候，你稍微讓我感受到你也在努力，你也在乎我，想要拼命和我在一起，行不？”
一番掏心窩子的懇切告白之后，換來了電話那邊更深長的沉默。
陸凜的心，在漸漸泛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