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馥剛才回到出租屋里,換了衣服洗了澡,然后把前一天的衣服扔進洗衣機,忙完看了一眼時間,已經(jīng)快十二點。
最近她睡覺時間也不太固定,時早時晚,主要看宋持風來不來,要來的話基本都睡得挺晚,第二天就干脆避開上午的高峰期,中午再去。
忙完小家的事情,寧馥躺在床上,卻忽然又想起宋持風走之前的表情。
唇角僵著,眉頭皺著,看著頂不情愿的樣子。
他說他弟弟在外面玩,出了點事。
不會是什么嚴重的事情吧。
學(xué)舞蹈的,家里不乏很多富裕人家的孩子。
寧馥有不少階層在時慈之上的女同學(xué),一群女生聚在一起偶爾就會吐槽幾句自己周圍的離譜事,比如前兩天誰出了個小車禍把人腿撞折了,家里花錢了了,又或者是吸了不該吸的東西進去了,這回已經(jīng)是三進宮之類,搞得寧馥有一段時間特別擔心時慈以后也會交到壞朋友,對那些對她圍追堵截的富二代更是敬而遠之。
她沒有一直盯著屏幕,而是想著宋持風可能忙著處理事情沒空回復(fù),便鎖了屏準備先睡覺,明早再看。
但微信消息發(fā)出去還不到一分鐘,宋持風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寧馥愣了一下,接起:宋持風?
沒什么大事,幾個小朋友打了一架。
聽起來是在匯報情況,但宋持風的語氣卻和走時截然不同,這句話似乎也是笑著說出來的。
他也沒受什么傷,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人接回來了,抱歉,應(yīng)該跟你說一聲的。害她擔心了。
寧馥悄悄舒了口氣,嗯了一聲:沒事就好,我看你走那么匆忙,還以為很嚴重。
寧馥。兩人之間沉默尚未蔓延開來,寧馥便突然聽見宋持風叫她。
嗯?
明天我去看你練舞怎么樣?
怎么突然想來看我練舞?
想去,宋持風說:我還沒看過水下舞,想來見見世面。
現(xiàn)在天熱了,游泳館人很多。寧馥閉門造車兩月之久,也確實需要一個中肯的觀眾,要不然你晚上來?
好。
約好時間之后,寧馥掛了電話,在床上安穩(wěn)入眠-
暑假里,游泳館每天的高峰時間基本貫穿全天。
從上午到下午,最后是晚上,只能說夏天一家人不知道去哪的時候,游泳館基本是永遠不會出錯的。
除去2米的深水池之外,每天到處都是人滿為患,寧馥被逼到只能當提前開始適應(yīng)水下舞臺,義無反顧地撲進了深水池。
這種全天制的高峰期只有一個意外,下雨。
次日下午,天空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到了傍晚,游泳館基本已經(jīng)空了。寧馥在水里泡了一下午出去吃了個飯,回到游泳館的時候,門口停車位上已經(jīng)停上了一輛眼熟的車。
宋持風已經(jīng)買好了入場券,大概是準備給她打電話,結(jié)果一回頭正好對上目光,相視一笑。
去吃飯了?
嗯,你有泳褲嗎?
有。
男人垂眸,看見女孩子的手指指腹已經(jīng)被泡得皺了起來,面上好像蒙著一層白色的皮,便伸手撈起她的手腕看了一眼。
這一看就是又在泳池水里泡了至少大半天。他心疼,又沒法說太多,只無聲地嘆了口氣:進去吧。
寧馥進更衣室,要換的衣服卻不是泳衣,而是水袖服。
原因無他,畢竟她不是為了戲水才來游泳館,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之后的水下水袖舞。
因為是水下舞,水袖比普通水袖要更長,穿上也要更耗時一些,等出去的時候宋持風已經(jīng)簡單熱完身了。
整個游泳館此刻除了救生員還坐在高位上再無其他人,宋持風站在岸邊目光柔和地看著她,有水做混響,低沉聲線有一種開闊感:我站在哪里看比較合適?
就這里吧。寧馥被人圍觀的時候看他們基本都站在那,她指了指,抿抿唇:要是我等一下演得不好,你要直接告訴我。
這舞國內(nèi)還沒幾個人會跳,團長幫她問了最早嘗試創(chuàng)新的那批人,得到些技巧之后便語重心長地跟她說:現(xiàn)在只能靠你的悟性了。
還有兩周時間,紀錄片團隊就要過來拍攝,寧馥這就跟揣著本武林秘籍閉關(guān)修煉似的,雖然經(jīng)常有路人夸她跳的好看,但她實際上也摸不清自己到底跳得怎樣,心里打鼓。
如果宋持風昨天不主動提要來,她最近可能也會拉上林詩筠馬慧欣來先做第一批觀眾的。
宋持風剛想說怎么會不好,就看寧馥站上旁邊最低的跳水臺,從上面爽快地一躍而下。
幾個月前還怕水怕到連兒童溫泉池都要猶豫的女孩進水的那一刻便如同成了鮫人,水袖如同輕盈海藻般在水中展開。
按理說,水本就有浮力,這種輕飄飄的袖子到了水里會更不好掌控,但意外的,水袖在寧馥手中相當聽話,好像并不是一個無生命的袖子,而是寧馥手臂延長出來的一部分。
收,放,每一下都輕柔而不乏力道,柔軟的水袖擊甩出去的時候甚至充滿力量感,伴隨著寧馥在水中自由舞動的肢體,仿佛擁有實體-股,在水中擊打出漂亮的線條,動作間夢幻氣泡翻滾。
宋持風站在池邊不自覺地想,如果這一刻他不是站在這里,而是像攝影機樣沉在水里,看浮動的水波光影伴隨動作落在她皮膚上,得是怎樣一片瑰麗景象。
不過寧馥的閉氣還是差了點意思,在水中跳了--段兒便很快浮上水面,仰起濕漉漉的小臉兒看著岸邊的宋持風,滿眼忐忑希冀:怎么樣,還好嗎?
我覺得非常好。宋持風原本還覺得心疼,這一刻也改變了想法,把手都泡皺了,看來沒白泡。
就很奇怪,明明宋持風也并不是專業(yè)人士,硬要說起來,可能和游泳館見她練舞好奇過來看一眼的路人沒什么區(qū)別。
寧馥這段時間她不知得了多少路人的好評,全都一笑而過,完全沒有當真,但面對宋持風的肯定,她的心情卻一下輕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