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角色好像從見面,她踏進病房那一刻起就產生了互換,寧馥如果不是眼睜睜看著宋持風身上白底藍條的病號服,恐怕會覺得住院的那個人是自己。
我?guī)野謰屓チ艘惶藦]山,走了很多路,爬了很多樓梯。而她竟然也真的下意識地開始解釋自己會瘦的原因,然后景點的菜貴還不好吃,就
她說這個干嘛。
寧馥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些話放在當下,放到宋持風的情況面前確實太無足輕重,便頓了頓,話鋒一轉:你受傷的事情為什么不告訴我?
你電話掛得太快了,男人語氣好似有些無奈,我沒來得及說。
他一句話就輕輕地點到了寧馥的死穴上。
寧馥只覺得從臉頰到耳根一下升起灼人的熱,手腳與聲帶都一下被封死,只能乖乖被宋持風芾著走到床邊,坐在他身旁。
不生氣了好不好?宋持風是真感覺現(xiàn)在這一刻如夢似幻,美好到讓他甚至有點懼怕一會兒會迎來夢醒時分,睜眼又要面對一片洶涌的孤獨與黑暗。
他食指輕輕頂了頂寧馥的手掌心,可這一刻小姑娘手上彷如無骨的柔軟好像也在無形之中佐證他并非身處現(xiàn)實。
宋持風只能伸出手去抱她,企圖用更加真實的觸感來讓自己安心:寧馥,你一個人想了這么多天,現(xiàn)在是時候兩個人好好談談了,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跟我說。
對于已經(jīng)做過的事情,宋持風沒有辦法否認,也沒有什么好解釋的。
他的動機,過程,以及導致的結果,都無比清晰而明白地呈現(xiàn)出來,所以宋持風最害怕的就是寧馥會從此懼他,怕他,從他的世界逃離之后,再也不會聯(lián)系他。
雖然這一刻好不容易把寧馥抱在懷里,他心里最好的打算也只是被她怒氣沖沖地質問:怎么可以這樣做,因此在說出希望兩個人好好談談這件事的時候,依舊保持著一種溫和的低姿態(tài)。但懷里的女孩子聽見他商量的語氣,第一反應卻依舊是沉默。
那種沉默宋持風經(jīng)歷過很多次,從第一-次他向她發(fā)出暗示,到后來無數(shù)次面對他的冷漠,這種沉默在她手里就是一種無聲的抗拒與回避,于他而言則是緩慢又鋒利的切割。
宋持風有些不安地擁緊了他,手指順著她的發(fā)隙滑入,卻意料之外地感受到一片潮濕的汗氣。
現(xiàn)在天還不算冷,寧馥也就只在短袖外面套了件薄長袖外套,那股汗氣被她的長發(fā)鎖住,根本散發(fā)不出去。
他忽然后知后覺地回想起一個極小的細節(jié)。
剛才在靠近寧馥的時候,他感覺寧馥的鼻息,好像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急促,好像迫切地渴望著氧氣。
當時他只有一瞬間覺得奇怪,現(xiàn)在想來,這種急促當然不會是因為見到了他
你疼不疼?
而是因為她是一路跑過來的。
不疼了。
宋持風在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胸腔那一顆懸而未決的心終于被緩緩地托住,落回平地。
隨后小姑娘柔軟地詢問出聲,并輕輕伸出手回抱住他,讓宋持風深吸一口氣,眼眶因失而復得而久違地浮現(xiàn)出些許濕潤感。
他側過頭去貪婪吮吸女孩頸間的馥郁清香時,便有些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你不走了,我就不疼了,寧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