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淋著雨回家,裙角的水淋淋漓漓地往下滴,妝也花了,一副落湯雞模樣。她臉上的失魂落魄不加掩飾,仿佛死了爹。
賀仲辛從臥室里出來,瞧見這副水鬼模樣嚇了一跳,然而小小的人縮成一團(tuán),淚水在眼眶子里打轉(zhuǎn),讓他難得生出點憐惜,出口寬慰,“開始就知道是替身,你做個什么夢???”
尤嘉有些自嘲地笑笑,沒吱聲。
“聽哥一句勸,四妹什么人你什么人,自己心里有點數(shù)。”
賀季妍是什么人?是天之驕女,是賀伯勤的白月光,是整個賀家手心里的寶貝。
三年前就被耳提面命的話,聽到耳朵都要起繭。
平心而論,許多時候真話比假話更傷人。
明明他說的都是對的,她卻想堵住耳朵不聽。
她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喜歡,體貼不糾纏,她好好地生活,盡量不妨礙任何人。她已經(jīng)很難過了,為什么還要面對這個真實到讓人發(fā)吐的世界。
尤嘉不是圣母,做不到無悲無喜。
她有多感激自己與賀季妍相似,就有多恨自己這張臉,恨同顏不同命,恨那個因為嫉妒面目猙獰的自己。
可她能怎么辦呢?
相似是恩澤,拖她出泥沼,人前她不能怨,不能恨,還要仔細(xì)揣摩,學(xué)的入木三分,用以換取憐惜。
她也想活得那樣驕傲,她也想理直氣壯地和別人說滾蛋。
可她沒有那么聰明,絞盡了腦汁砸碎了骨頭也抹不平兩人之間的階級差。
“如果我和賀四出身相同……”
賀仲辛一臉看傻子的表情,截斷她的話,“怎樣?你不會以為攀上高枝就能比過她了吧?就算退一萬步,她跟你一個背景,常青藤碩士的腦子,你有?拿什么和她比?這些都是命,這輩子從爹媽起就定好了,人啊,不能和命爭?!?/p>
相比肢體上的侵犯,言語的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面前的人侃侃而談,甚至都不覺得自己在傷害她,只是純粹陳述事實,幫她早日看清前路。
“當(dāng)然你也不是一無是處?!彼﹃掳退伎迹o出自認(rèn)為的客觀評價,“小模樣挺標(biāo)致,多數(shù)時候也挺知趣,奶大逼肥,洗干凈了操起來舒服?!?/p>
有些時候,上天讓某些人長嘴就是種bug。
尤嘉咬著唇躲進(jìn)衛(wèi)生間洗澡換衣服,末了還是忍不住問他,“賀仲辛,你是不是從小就很會打架?”
賀仲辛眉毛一挑,礙著身上有傷不方便進(jìn)去,倚在門口和她說話,“是啊,怎么,覺得我猛?”
淚水脫眶,混在熱水里,她甕聲甕氣地回應(yīng),“看著就不像挨過揍的樣子?!?/p>
——不然也練不出這么賤的一張嘴。
她說完了轉(zhuǎn)過身子,把背留給男人,抬起頭深呼吸,咬著牙不想讓自己哭出聲,肩膀一抖一抖的。
“哭了?”賀仲辛有些納罕,“你委屈個什么勁兒?”
隔半晌她轉(zhuǎn)回來,關(guān)了花灑,頭發(fā)松松散在肩頭,雖然眼尾通紅,但情緒已經(jīng)平復(fù)下來,穿著純真絲的貼身睡衣,繼續(xù)鉆回廚房忙碌。
意面桶里添滿水加兩杓鹽,她心說我怎么沒毒死你呢。
“你先等會兒,再煮幾個菜,很快的?!迸斯皂樒饋頉]有半點脾氣,酥胸半露翹著臀洗手作羹湯,是很多男人心中的賢妻模樣。
賀仲辛以為自己安慰得當(dāng),心安理得的享受,“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