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慶之看她臉轉(zhuǎn)向外,從側(cè)后方只能看到突出來的塞得鼓鼓的臉頰,一點(diǎn)閨秀的用餐禮儀也不講了,吃得又急又快,也不知是吃東西還是泄憤。
他有些無奈,繼續(xù)說著:“在宴會上碰到過幾次,上次市政府辦的慈善晚會邀請了她出席,正好說起這事,便做個(gè)順?biāo)饲??!瘪T心憐是新近最紅的女明星,一舉一動(dòng)都謀殺菲林,出席慈善晚宴也算是幫了忙,席上講起他在歐洲的弟弟,自然要給這個(gè)面子。
江慶之平日里做事只有別人聽他的,哪有他向人解釋的,可囡囡正生著病,所以他也比平日心軟三分。
荏南聽了卻不領(lǐng)情,心里卻更傷心,那些場合大哥很少把她作為女伴帶去,就算去,也都是一身女學(xué)生打扮,一看就稚嫩得很。
她已經(jīng)長大了,也可以穿風(fēng)情的旗袍,可以穿那露出肩背的西洋裙,可以穿尼龍絲襪而不是白長棉襪,可以穿高跟的皮鞋了。
她是個(gè)女人,而不是大哥的囡囡。
“禮拜天你帶我去張記裁縫鋪,這次我要自己挑旗袍樣子?!彼氡硨χ鴳c之,口氣中有賭氣,也有點(diǎn)藏不住的心酸。
荏南眼圈有些紅了,可以藏起來不讓看見,可她本來就受涼,淚腺一被催動(dòng),鼻子便也堵了起來,說起話來帶著濃濃的鼻音。
她知道大哥正在看著自己,她不敢吸鼻子,甚至有些慶幸自己著涼了,所以有借口能遮掩情緒。
江慶之幾不可聞地呼出一口氣,起身坐到她那邊的沙發(fā),將她端著的盤子拿開,輕聲說:
“轉(zhuǎn)過來。”
荏南隨他把盤子奪走,卻仍是背對著,即便知道這樣也一樣漏了馬腳,她也還是自欺欺人地不動(dòng)。
盤子碰在玻璃幾上發(fā)出清脆的一聲,接著一雙手把她溫柔而強(qiáng)硬地轉(zhuǎn)了過來。
便是這樣,荏南仍然倔強(qiáng)地把臉看向另一邊。
“三?!?/p>
“二?!?/p>
還沒等慶之?dāng)?shù)到一,荏南就轉(zhuǎn)過臉來了,盡管只看地不看他,可好歹也還算聽話。
畢竟是他的乖囡。
江慶之也不避她,只是從口袋中掏出手帕展開,輕輕托著附到她鼻子上,說:“用勁?!?/p>
荏南怎么會愿意他給自己擦鼻子,何況還是用這種哄還不會擤鼻子的幾歲小娃娃的方式,立刻雙手握住慶之的手腕,想要將他推開。
可是一個(gè)成年男子的力氣哪是她能比的,所以盡管她不斷用勁,卻只是徒勞地在磨蹭著他的手腕罷了。
江慶之沒說話,隨她握著手腕胡鬧,見她不聽話,便自己掐著力道替她擦。
荏南反抗不能,只能有些難堪地讓他給自己擦鼻子,心里的委屈都快要溢出來了。
拍電報(bào)照顧女明星,對她卻是帶小孩般。
她眼兒越來越紅,干脆自暴自棄揪起大哥的衣角在鼻子上亂擦一通,擦完也不敢看便想逃,被慶之一把按了回去。
她閉著眼睛等挨罵,卻感覺到一只手輕輕落在她頭上,將她的額發(fā)揉得亂絨絨的。
“還氣嗎?”
荏南過了那個(gè)勁頭,才有些后怕,悄悄抓住他的袖口,用比貓兒大不了多少的聲音說:“大哥,我錯(cuò)了?!?/p>
頭上的手變得更溫柔了,又摸了一下。
“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