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父親裴之衡提議,讓裴家次女入宮為繼室,不能叫皇子如此年幼便沒有母親照料。裴輕是已故皇后裴綰的同胞妹妹,是最不會害蕭稷安的人。
朝臣呵斥裴之衡是為了裴家的地位與榮耀,更是為了裴家那個私放印子錢還草菅人命下了大獄的不肖子裴城。
可蕭敬卻是一口答應(yīng)了。裴綰在時,最疼的便是這個妹妹,她的孩子能由裴輕來撫養(yǎng),是最放心的。一道圣旨,裴輕便入了宮。
沒人問過她愿不愿意,畢竟皇后之位是多少女子做夢都想要的,而她不費吹灰之力便得到了,順帶著,還有一個皇帝百般寵愛的嫡長子養(yǎng)在身邊,他日登基,她裴輕便是一國太后。
入宮后皇帝的確待她不錯,甚至十分有禮。私下里聽著裴輕喚他姐夫,與他細說姐姐幼時趣事,蕭敬那張從來沒什么表情的臉上有了淡淡笑意。
于是裴輕寵冠六宮,連帶著裴氏一族也得到重用。那個下了大獄的裴城,自然也是輕輕松松地回裴家做少爺去了。
世人眼紅她命好,亦嫉妒她容貌。
卻無人知鏡子里映出那張傾城臉蛋,自入宮后便很少笑了。
她是命好,入宮不到一年,蕭敬病重臥床不起。前朝后宮虎視眈眈,皇族蕭氏宗親眾多,誰也不會服一個只有幾歲的奶娃娃繼承大統(tǒng),更何況他還有個母族沒什么勢力的皇后姨母。
宮外枕戈待旦,毫不避諱。
裴輕將蕭稷安帶在自己身邊,片刻不敢分神??伤溃坏┩饷婺侨喝斯ミM來,她是護不住這個孩子的。
她死了無所謂,但蕭稷安一聲聲母親這樣叫她,她如何放得下,又怎能帶著這個孩子去地下見姐姐?
沒有朝臣愿意同她多說一句,亦沒有嬪妃愿意跟她站在一處。就連裴家,那個曾經(jīng)視她為至尊榮耀的娘家,也只龜縮不前,怕成為眾矢之的。
這可真是命好啊。
裴輕寫下那封求救信的時候,大概能知道看信之人面上會是何等的譏諷不屑。
如果他能收到信的話,或者,他收到了并也愿意打開看上一眼的話。
裴輕閉了閉眼,不去想那張恣意不羈的臉。她已做了最壞的打算,她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