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陶妍眼一亮,口氣混合著震驚和喜悅,那份高興勁誰都會被感染?!澳俏覀冇喕楹脝??我身體都好了,下個禮拜就有好日子,訂婚好嗎?好不好?”
回來這段時間陶妍一直有樁心病,她很急,急著想把一切定下來。
葉傾沒想到她會主動提起婚事,微微一頓。
他的遲疑讓她眼圈又紅了?!霸趺戳?,難道你不想和我結(jié)婚了?可是兩年前也有這個計劃呀……”陶妍委屈極了,眼淚奪眶而出。
“不是?!比~傾立即否定了。
電光火石間,一雙卑微的眸子閃現(xiàn)腦海。謝南星!萬一她突然斜里沖出來,說出這兩年多的婚姻,陶妍會不會受打擊身體受不???
那女人如何他并不在乎!正所謂趕老鼠怕打破玉瓶,現(xiàn)在葉傾就有這種感覺。這兩年婚姻他是完全瞞著陶妍和世人的,也成功做到了。
也罷!他早晚要娶陶妍,又怎能因為那女人傷了她的心。兵來將擋罷了,謝南星又能把他怎樣!
“我只是想求婚這事應(yīng)該男人來,不該你一個女孩子開口。”
“那你是答應(yīng)了?”她捂著唇,淚水侵染了臉,一副驚喜的不行的樣子。
看著她,葉傾眸中盡是篤定。
被他一攬,陶妍順勢偎入葉傾懷抱。含淚的眼看向窗外夜景,滿目富麗堂皇。而這些將通通歸與她,不管謝南星做什么,最終和葉傾結(jié)婚的還是她!也只能是她!
葉氏現(xiàn)任掌門的訂婚空前盛大。
連多年不見外人的葉氏二老都露了面,足見對其看重。這位新娘的家底也在私下流傳。名校畢業(yè)、相貌甜美、家境富足沒毛病,但總的來說還是女方大大高攀了。
相比葉傾的這次訂婚。兩年前的那場注冊實在簡潔的不像話,連婚禮都沒,知道的更是不超十根手指頭。
至于那位曾經(jīng)的葉太太現(xiàn)在何處,更沒人關(guān)心。
宴會結(jié)束陶妍在貴賓室卸妝,葉傾一踏入,女孩便倦鳥歸巢般撲入他懷中,一臉的夢幻天真?!叭~哥哥,才一會不見就想你了。”
她是個外向的性子,向來不把情話藏著掖著,葉傾也習慣了,低低‘嗯’了聲?!袄鄄焕??不舒服要早點告訴我。”
“怎么會不舒服呢,這是我們的訂婚呀!站多久都好開心的。”陶妍說著傻氣的話。葉傾劍眉微動,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腰,沒肉。因為兩年前的車禍陶妍很瘦,力氣大點他都怕把人搖散。
不像那女人,纖而不柴彈性十足,就連那都和他很契闊。
葉傾眉宇突起一絲冷凝。
怎么又拿她和陶妍比?說來已經(jīng)完成訂婚儀式。其間也不知怎么回事,總下意識看入口,宴會安保做的很好,從頭到尾沒出現(xiàn)不該出現(xiàn)的人。
葉傾那價值萬金的大腦,難得思考著和謝南星有關(guān)的事。
因為訂婚來的很快。她也許根本來不及知道,再說她家早破產(chǎn)了,出入這種場合她哪有資格。來都沒法來,更別提破壞了。
他在心里替謝南星找了場名正言順的理由,那股隱隱的不悅才散了。
陪了陶妍一會,葉傾轉(zhuǎn)而步出。
恰逢布置會場的鮮花離場,幾個花工邊抬花邊聊天。
“……空運六十六萬朵香水百合布置,真是大手筆?!?/p>
“葉氏現(xiàn)任當家訂婚當然非同小可。這花還這么新鮮,真可惜?!?/p>
“那你拿回家繼續(xù)用?”這么好的東西,也許還能再賣錢呢!
花工的話程前沒覺出不妥。這些花用也用過,先生也不可能拿去再做它事,總比扔了強。
“嘻嘻,你不要啊?我知道你喜歡香檳玫瑰!俗氣的品味?!?/p>
“怎么是俗?那可是我老公求婚的花!”
“瞧把她得意的?!?/p>
“有本事也讓你老公送一個?知道香檳玫瑰花語嗎?‘愛你是我最幸福的事’多純多傻的愛啊?!彼鲂腋睿瑤兹诵︳[著出了門。
葉傾駐足,目送那群花工離開。
某個奇怪的念頭在心頭盤旋。微一思慮后,他突然開口,眼里迸射出堅毅的光?!罢乙徽夷桥??!?/p>
程前迷茫了,這神來一句是意指哪個女人?
葉傾補充了三個字。“謝南星。”
“是!”這名字還能從葉傾嘴里出來,程前是真震驚了。不過,大喜的日子找前妻?這么詭異的嗎?
葉傾微不可見一點頭,率先走出酒店,花工的話卻在腦中如一陣軟風襲過。
——所以,香檳玫瑰的花語是‘愛你是我最幸福的事’?
謝南星知道什么是愛嗎?明明就是最貪慕虛榮的。
日子過得快,轉(zhuǎn)眼進入五月。
因為塞車,葉傾難得的遲到了。等專屬電梯期間,通勤的OL悄悄行注目禮。
有個女員工打了呵欠,相熟的和她小聲聊天?!霸趺椿厥拢磕阕罱匣杌栌?,黑眼圈還這么重?”
“沒辦法,我關(guān)注的asmr主播快三個月沒播了,沒她哄睡我睡不好。”說著那人手機點開,頁面寫著主播休息中。
程前站的近,一下就看到主播那張臉。那不是……他后背突然冷汗津津,抬頭一看,葉傾正神色莫測的盯著那張頁面?
進了專屬電梯,程前還在眼觀鼻鼻觀心,男人磁沉的聲音突然劃破靜謐。
“打開她直播?!?/p>
沒頭沒腦一句話,程前卻突然悟了,掏出手機重現(xiàn)剛女員工手機上的那幕。
星星糖asmr主播休息中。
并有她停播的具體時間,兩個多月前。
還真停播了?葉傾輕慢地冷哼一聲,眉眼寫滿不悅。“有她消息沒有。”
“暫時沒過濾到有用信息?!?/p>
“她家呢。”
謝南星哪有家?不早斷絕親子關(guān)系了?當然這話程前不好說。“目前還沒查。”他沒去查是因為他覺得那是在浪費時間。
電梯到了。
葉傾也不打算再繼續(xù)這個話題,率先走了出去。
盯著他背影,程前眼神逐漸迷茫。明明婚都訂了,為什么又要找前妻?是怕陶小姐受到傷害還是?
因為程前的話,雖然工作照做,葉傾心里一直莫名勾著這樁事。
當晚上他憑著記憶找到楓糖家園那單元時,謝母就像炸毛的刺猬。她口不擇言,光腳不怕穿鞋的。謝母確實沒在怕,她一窮到底還能怎樣?
有仇有恨他也該去找那個該死遭瘟的謝南星!
葉傾從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扔飛謝母揮舞的掃帚,登堂入室。由著謝母在他身后尖叫連連卻拿他沒辦法。
房子不大,葉傾一眼而過,還多了個心眼打開衣柜。如果臨時躲出去,一定會留下痕跡。但衣柜里除了幾件老頭老太東西,再無其他。
“謝南星沒回家?!比~傾瞇起眼。這段時間始終沒她的消息,謝南星就像一滴匯入大海的水滴,悄無聲息。
也不是非找到她不可。但偏偏是今天,女員工的手機提醒了他。
“這里不是她的家!我也沒那樣的女兒。”謝母歇斯底里的咆哮著。“管她去死!”
一語成讖。
尋找無果,葉傾開車駛離楓糖家園,也怔于自己的行為。
去謝家做什么?找到如何,找不到又如何?難不成還繼續(xù)無休止的糾纏?
葉傾也不懂自己為什么會想知道她到底在哪。也許是怕她在自己婚禮時搗亂?所以先下手為強?
可心里有個地方在隱隱的說,也許人家根本沒打算搗亂呢?協(xié)議都簽了,一別兩寬不是挺好?這不是你一直就想要的生活?
是??!一別兩寬……
葉傾修長的手指猛地按下喇叭,發(fā)出刺耳鳴笛。
去他媽的一別兩寬!
真正原因八成是她做了女主播,又攀上別的男人了吧!所以才迫不及待地結(jié)束這段撈不著好處的婚姻。上次說她去找那幾個金主不也沒否認嗎。
葉傾越想越有這個可能,手底下的方向盤猛打了個轉(zhuǎn)。當他發(fā)現(xiàn)停下來居然是竹林深處時,自己都冷笑半天。
不過,既然到了那就順便看看有沒有其他蛛絲馬跡。
葉傾在心里告訴自己,這只是因為他不滿這段婚姻的開始和結(jié)束,都是那個女人占主動權(quán)而已,并沒有其他的原因在。
他拾階而上,行云流水般按下密碼。
說到大門密碼,還是兩年前領(lǐng)證的日子。當時他默許她設(shè)置這密碼時,她竊喜的像擁有了全世界。有時他也弄不懂,不管是錢還是其他,她一樣也得不到。一個紀念日密碼能有什么用?
索性幾下改了那密碼,推門進去。
別墅依舊漆黑,同上次一樣。
開了燈,房子里有淡淡煙塵味。也不是不干凈,但就是感覺這是間空屋子。一所干干凈凈,卻連空氣都像膠水一樣膠著的空屋。
玄關(guān)柜那還是那尊玻璃瓶,積了層灰,花已腐朽淪落成泥。
葉傾再次一扇扇開門。空的,擺設(shè)也和從前一樣。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推開衣柜滑索,里面男人的服裝領(lǐng)帶袖扣和領(lǐng)夾一應(yīng)俱全。
他記得那天來到這。
她獻寶一樣的和他展示,她和他的東西擺在一起。那些黑白男裝和女人彩色的裙子夾雜,蠢極了,看的他直皺眉。
現(xiàn)在,五顏六色那些不見了。只留下三兩件男人的衣服,大片的留白。
深眸微瞇,葉傾打開另座衣柜,果然只剩他東西。又想到什么,轉(zhuǎn)身走進洗漱間。架上牙刷,毛巾等物,細細看來處處是單件。
謝南星把東西全收拾走了。
什么時候的事?沒來由的氣悶催動葉傾踏了進去,化妝臺曾擺過張離婚協(xié)議,現(xiàn)在也積了層清灰。打開化妝臺的抽屜,猩紅的天鵝絨盒子身在其中。
瞳孔驟縮,男人哢的掰開盒子。
——對戒!
小的那枚因為貼身使用,已經(jīng)泛黃。男戒卻因為從未佩戴,還在熠熠。
連戒指都還回來了。
這是婚后就沒見她離身的東西??磥磉€真找到下家了!男人手挾盒子,下一秒砸在鏡子上,一地碎片。
葉傾胸口微微起伏著,沉默一會打通了程前的電話?!八貋磉^,收拾走了東西?!碑斎欢际切┧约簬淼?,不值錢的東西。
程前本來都要睡了,接到這個電話一躍而起,匆匆趕來竹林深處,還順手帶了個技工。
見他上來,葉傾周身帶著強烈的氣勢,銳氣逼人?!皝砜?。”
程前幾步上前,仔細查探周圍的清灰足跡,最后才不確定的小聲問?!笆遣皇桥e了?不像有人收拾的樣子?!?/p>
照這灰塵痕跡,絕不像最近有人來過的樣子。
“不會。”葉傾打斷了程前,態(tài)度已經(jīng)有些不耐?!笆亲罱帐暗?。查監(jiān)控,看她從哪出入,有沒有坐別人的車?!?/p>
什么無處可去,都是煙霧。呵,她多的是打賞的男人收留。
看先生怒火中燒還不自知的樣,程前頓了頓,深吸一口氣道?!熬退闶撬罱帐暗陌伞O壬?,就算是又怎樣呢?您找到她以后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為了葉傾,謝南星已經(jīng)作繭自縛,眾叛親離。找到她又如何?但先生聽得進去嗎?他知不知道自打謝南星走后他有點不對?。?/p>
具程前的不完全觀察,這個月葉傾總會無意識的走神。在他醒神后常常第一句話就是問,謝南星有消息了沒有。
謝南星啊謝南星,這么執(zhí)著于找前妻干嘛?找到又能怎么樣呢?
樓梯傳來聲響,是技工匆匆走來,他擦了擦頭上汗,搓著手回答?!耙呀?jīng)查過了,監(jiān)控里兩個多月沒人出入。大門的鎖沒外力打開痕跡,最近使用時間在兩個多月前?!?/p>
“這不可能!”葉傾立即否定了。心臟卻突然漏了一拍,舉輕若重。
好像誰在說,那女人也許真不回來了,干干脆脆消失在他人生里。這不是很好嗎?好……
他沉沉深吸一口氣,胸口的憋痛卻沒因此消失。
技工嚇了一跳,壯著膽問這個貴氣非凡的男人。“那您這丟了貴重東西嗎?要是真的少了不如報警試試?”
丟了?分明是多了東西。
葉傾臉色變得特別難看。程前眼看要糟,趕緊推著技工下樓。送走了人,他一眼看到葉傾還在化妝臺前、對著那個碎鏡子發(fā)怔,程前終于管不住自己的嘴。
“先生,您最近好像怪怪的!要不然……抽空去醫(yī)院檢查一下?”
檢查?葉傾吐出一口郁結(jié)的氣,又好像穿了件濕衣服,很不得勁。
葉傾不對勁程前也跟著郁悶?!皶簳r找不到您也別生氣,應(yīng)該很快會有消息的?!?/p>
這話出口葉傾猛地瞪過來!所以程前是在提醒他,他的不對勁是為了謝南星?天字一號的笑話,他會為了那個謝南星不對勁?
程前被盯得趕緊往后退了幾步,做了個嘴巴上拉鏈的姿勢。
葉傾一腔無名火無處宣肆,只得一腳踹翻梳妝凳泄憤。圓溜溜的凳子滾了好幾圈,橫七扭八晃了兩下才停。
就像程前無處安放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