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戎溫柔道:“張嘴,啊——”
司南面無表情張開嘴,周戎把一勺子糖醋排骨汁拌飯喂了進去。
“看看人戎哥,”春草滿臉恨鐵不成鋼的沉痛:“咱隊里唯一能脫單的只有戎哥,你們仨一個都別想找到物件?!?/p>
隊花和官二代都很不服氣,紛紛表示戎哥要么是瞎貓碰上了【嗶——】要么就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如果他遇上的不是司南,而是另一個腦子里不漂拖鞋的Omega,絕對在戎哥第一次強行尬撩的時候就踢爆他的蛋了。
大丁垂頭喪氣地吃完飯,拖著沉重的腳步跟隊友走出食堂,突然看見金華背對著他們,站在不遠處的操場邊,正專心致志地翻看一本手冊。
金華中校在正常人眼里是朵高不可攀的軍中鮮花,但在大丁加了十八層濾鏡的描述中,則是鄉(xiāng)下老家溫柔靦腆又水靈的小村花,害羞的時候一扭身一跺腳,粉拳輕捶大丁胸膛,“當場讓我丟了半邊魂兒!”
——這描述給了司南很大的理解誤差,以至于后來他親眼見到這位小金花中校時,嚴重懷疑她當時給大丁的不是嬌羞粉捶,而是一記金剛重錘,所謂的“丟了半邊魂兒”則是丁實當場被打出了急性心梗。
“放棄吧,大丁?!贝翰菡嫘膶嵰獾溃澳憧茨阆嗝蔡锰?,一表人才,前途無量……隨便找誰不好,干嘛在一棵樹上吊死。話說要不你去追顏豪吧,咱隊花哪兒比小金花差了?”
丁實傷心欲絕,一個勁搖頭。
顏豪說:“我微妙地覺得受到了嫌棄?!?/p>
郭偉祥立刻出來捍衛(wèi)118的門面:“胡說!咱隊花明明比小金花還好看!”
顏豪:“……再夸我揍你了!”
幾個人進行著“到底是顏豪好看還是金中校好看”以及“顏豪跟金中校誰更有可能問鼎軍花寶座”這番沒營養(yǎng)的爭論,推推搡搡穿過操場。司南向后瞥了眼,只見金華的身影越來越遠,突然冒出來一句:
“你真想約她?”
丁實愣了下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問自己,委屈地點點頭。
司南認真道:“我教你一招,看好了。”說著掉頭向操場走去。
幾個人不明所以,遠遠地跟過去躲在樹后,只見司南雙手插在褲兜里,徑直來到金華中校面前,后者愕然抬頭,猝然撞上了司南冷漠的臉。
司南和其他Omega不同的是,他身上總有種殺伐決斷的血氣。不論他是走動、站立還是靜靜地坐著,哪怕他微笑的時候,那二十年來白鷹部隊殘酷訓(xùn)練出來的氣質(zhì)總是深深附在靈魂中,從每根毛孔滲出毫不掩飾的,令人心顫的森寒。
金華雖然負責(zé)研究所日常管理,但從未與清醒狀態(tài)下的司南單獨對話,這么乍看上去心中竟然微微一凜,下意識挺起了脊背:“請問您……”
司南問:“你是誰?”
“我是負責(zé)軍方與研究所溝通和傳達日常事務(wù)的……”
“跟我們隊里的丁實是什么關(guān)系?”
金華:“……呃……”
樹后,丁實緊緊捂住心口,一副馬上就要厥過去的樣子,郭偉祥用力給他拍胸捶背:“挺?。⌒值?!挺?。。 ?/p>
“其實也不是什么特別的關(guān)系,我……”
司南毫無波瀾地打斷了她:“丁實是有家室的人,請離他遠點?!?/p>
“叫醫(yī)療兵!”顏豪大驚失色:“大丁不行了,快!叫醫(yī)療兵!!”
金華手足無措,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顫聲道:“……啊?”
司南上下打量她,如同當年的鐵血教官站在驕陽下,冷酷打量自己不知死活的Alpha學(xué)員,直到金華中校臉頰邊的肌肉明顯因為緊張而繃了起來。
“丁實一直愛著他村里的那個小姑娘。”司南俯視金華的眼珠,聲音輕而緩慢:“那姑娘是他指定的緊急聯(lián)絡(luò)人,撫恤金繼承者。一路上數(shù)不清的Omega對他投懷送抱,但所有人都遭到了拒絕,他說在他心里,那姑娘是他此生唯一的愛人?!?/p>
“所以你離他遠點?!彼灸下砸煌nD,意猶未盡加了句:“不要破壞組織的安定和團結(jié)?!?/p>
金華:“………………”
司南轉(zhuǎn)身走了,金華中校在太陽底下僵立半晌,心臟砰砰直跳。
丁實終于厥過去了。
丁實被七手八腳搬回宿舍,顏豪給他扇風(fēng),春草給他遞水,周戎親自下死力在人中穴上狠掐了好幾下,丁實終于芳魂一縷悠悠醒轉(zhuǎn),大家同時松了口氣。
司南沒有得到應(yīng)有的表揚,感到很委屈,跨坐在長條板凳上不吭聲,就像只蔫了的貓。周戎有心想問問他到底跟金華說了什么,但混亂中沒來得及,突然只聽門被敲了幾下,一個熟悉的女聲問:“丁實在嗎?”
所有人同時:“……”
丁實:“小金花!”
剎那間丁實滿血復(fù)活,沖出門外。眾人好奇地從門框邊探出頭,只見金華中校背著手等在走廊上,面色微紅,咬著嘴唇。
丁實站在她身邊,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大丁那張土帥土帥的黑臉竟然也慢慢紅了起來,期期艾艾道:“什……什么事?”
金華罕見地有些不自然,片刻后小聲說:
“你那個撫恤金……甭只寫我了,影響不好。而且年紀輕輕的,說這個……多不吉利……”
司南如凱旋的英雄,被眾人簇擁回屋,受到了隆重的待遇。顏豪給他扇風(fēng),春草給他遞水,郭偉祥虔誠地給他削蘋果;周戎把蘋果切成一塊塊兒的插上牙簽,親自端來喂給他吃。
“撩妹高手!”眾人心悅誠服,“以后哥幾個脫單就靠你指點了!”
司南哼道:“早說你們?nèi)指缡俏覒{本事勾到手的,你們還不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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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實把握住了這個機會,整個下午沒回來,吃晚飯時也不見人影。郭偉祥偷偷偵查過,說金華中校打了飯去研究所吃,丁實像只忠實的杜賓犬一樣跟過去了。
“周上校?”一名勤務(wù)兵過來啪地敬了個禮:“鄭中將讓我來傳話,請您晚飯后去一趟他的辦公室,有要事協(xié)商。”
司南挖飯的勺子停滯了下,但周戎像是早有預(yù)感,笑著點點頭說:“行啊?!?/p>
其他人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也沒有問。晚飯后周戎讓所有人回宿舍,親了親司南的額角,神色如常,向鄭中將辦公室走去。
司南落后兩步,回頭看著他的背影。
天光漸暗,海風(fēng)嗚咽,周戎迷彩服外套敞開著,衣擺在風(fēng)中微微拂動。他身高腿長,又曾受過最嚴苛的儀態(tài)訓(xùn)練,走起路來姿態(tài)非常挺拔好看;但在118這樣的流氓部隊待久了,總有點無所謂和漫不經(jīng)心的意思。
就像一頭老虎,有著雪亮鋒利的獠牙,半夢半醒間從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呼嚕聲。
司南收回目光,轉(zhuǎn)身向北走去。
前方島嶼最北面,靠近港口,是軍方的第六停機坪。
晚八點,一輛車從軍方招待所方向飛馳而來,停在了停機坪邊。司機推開車門,羅繆爾在幾名士兵的嚴密看管下鉆出了車廂。
剎那間風(fēng)吹起他的頭發(fā),羅繆爾瞇起眼睛,只見前方靜靜佇立著一道身影。
——根本不用憑借遠處直升機的燈光,他閉著眼睛都能認出那是誰。
“Noah,”羅繆爾笑著沙啞道。
司南回過頭:“免貴姓周,你喊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