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皓持槍的手微微發(fā)抖,司南額骨能清晰感覺到槍口在顫動,那顆上了膛的子彈離血肉不過數(shù)寸之遙。
“跟周戎合作?”許久后湯皓冰冷而警惕地道,“如果告訴周戎會怎么樣?他不可能支持把你送過去當(dāng)人質(zhì),反而會極力提倡所有人浩浩蕩蕩開到羅繆爾的藏身之處,再一舉滅了他。但羅繆爾的警惕性非常高,一旦被發(fā)現(xiàn)他會立刻毀了終極抗體,你也說過那是世界上最后的樣本!”
“那你的計劃是什么?”司南反問。
湯皓轉(zhuǎn)移腳底重心,把身體稍微向樹干上靠了靠——連續(xù)數(shù)天的艱難求生讓他也到強(qiáng)弩之末了,只能憑借這個動作獲得絲毫喘息之機(jī),沙啞道:“那天晚上本來羅繆爾想直接殺掉郭偉祥。我騙他說總部已經(jīng)決定,如果我們這批人失去聯(lián)絡(luò),總部將派出周戎和你作為第二批搜索人員來到峽谷。如果讓我?guī)ё咧貍麨l死的郭偉祥,你在看到我的時候會比較容易信任,進(jìn)而掉以輕心。”
“你沒想到我會來山谷。”
“沒想到?!睖┏姓J(rèn),“我以為最好的結(jié)果是周戎過來,實在不行我就綁周戎送給羅繆爾出氣得了?!?/p>
“就你這個非酋還想綁架周戎?” 司南非常意外。
湯皓不耐煩道:“心有多大夢想有多大不行嗎!”
司南:“……”
“我本來打算萬一拖到最后關(guān)頭,就只能向軍方匯報這件事,讓總部定奪到底要不要拿你來換抗體。”湯皓無奈地繼續(xù)道:“所以我看到你真出現(xiàn)在峽谷的時候非常驚訝,隨即意識到,這個選擇最終落到了我頭上……如果后面帶隊的不是周戎,或許我真的會全盤托出,請求所有人一起合作;但周戎注定是個阻礙,而你也未必愿意當(dāng)人質(zhì),我才只能出此下策?!?/p>
換言之,湯酋長也拿不出萬全的計劃來。
簡直是個騎虎難下的局面。
司南沉思半晌,問:“羅繆爾在哪里?該不會是剛才你讓我進(jìn)的山洞吧?!?/p>
湯皓說:“不,他在對面山坡后……那山洞里只有我挖的一個坑。”
司南嘴角止不住抽搐起來。
身后什么動靜都沒有,周戎似乎十分沉得住氣。而日頭漸漸西移,時間已經(jīng)過午,一旦天色暗下來行動就更不方便了,湯皓示意:“先走?!?/p>
司南卻站著沒動:“不,你這樣純粹是送死。白鷹基地的目標(biāo)是在末世中實現(xiàn)人種優(yōu)化和獨(dú)裁堡壘,必須把終極抗體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羅繆爾不可能為了我放棄這些。”
“我知道,但……”
“你這邊剛送我過去,那邊他立刻就會殺人滅口。你以為你獨(dú)自面對羅繆爾有多少勝算?”
湯皓反問:“你又想說我是弱雞?”
司南淡淡道:“讓周戎過來,大家一起想辦法,如果有必要我愿意當(dāng)人質(zhì)?;蛘吣阌脴尩种?,我來跟周戎說?!?/p>
湯皓一動不動地站著,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略顯急促的呼吸還是暴露了他遲疑不決的情緒。
“其實我并不真認(rèn)為你是弱雞,相反你的一系列表現(xiàn)都可圈可點(diǎn)?!彼灸显诒粯尶诘肿∧X門的情況下微微偏過頭,說:“但羅繆爾身邊也許還有兩名手下,一打三你根本沒有任何勝算——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湯中校,你已經(jīng)做好跟他們同歸于盡的準(zhǔn)備了吧。”
湯皓臉頰細(xì)微突起,因為緊緊咬住后槽牙,甚至連腦門都略微繃了起來。
司南看著他,目光平和沉靜:
“不要試圖獨(dú)自犧牲,周戎也是個軍人,你應(yīng)該信任他的操守和能力?!?/p>
湯皓久久不發(fā)一言,司南收回目光朗聲道:“周戎!”
樹林里毫無人聲,司南又道:“沒事了!你過來!湯酋……湯中校只想跟你開個玩笑!”
湯皓:“別叫酋長好嗎!運(yùn)氣都是給你們叫非的!”
片刻后樹叢搖晃,周戎端著沖鋒槍撥開灌木走了出來,冰冷道:“玩笑?我沒見過玩笑還能這么開的,老子才是真開眼了。”
湯皓不搭理他,松開勒住司南咽喉的手,只用槍口抵住他后腦:“你來說?!?/p>
司南簡單把事情經(jīng)過陳述了一遍,既沒有刻意為湯皓開脫也沒有添油加醋,說話方式如一貫的簡潔。末了道:“我相信這是真的。現(xiàn)在要想個辦法怎么穩(wěn)住羅繆爾,否則他毀掉抗體就麻煩了。我可以當(dāng)這個人質(zhì)……”
“你說什么?!”周戎立馬殺氣騰騰:“人質(zhì)?怎么當(dāng)?!”
司南:“湯皓把我押送到羅繆爾的藏身之處,你們伺機(jī)毀掉他的運(yùn)輸工具,從高處進(jìn)行狙擊……”
“太危險了!就不能有其他辦法嗎?不能所有人一起上直接把他轟了嗎?!”
司南:“……”
湯皓:“我看我還是單獨(dú)行動算了?!?/p>
“這是唯一有可能解決問題的辦法?!彼灸现币曋苋郑抗馄届o清晰:“事實沒那么危險,羅繆爾不會輕易讓我死。關(guān)鍵在于摧毀他們的運(yùn)輸工具,以及在他們孤注一擲摔碎抗體之前殺死他們,承擔(dān)最大風(fēng)險的其實是湯皓?!?/p>
湯皓冷冷道:“不用在意我,我早就打算在身上綁雷管了?!?/p>
周戎立刻把背包甩到地上,拿出一捆雷管:“你先綁上再說?!?/p>
湯皓頂著司南的頭就真要上前來拿,周戎一見這架勢,立刻又把雷管往背后一藏:“你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今天就跟他們同歸于盡!反正抗體箱抗震防爆……”
“要盡你自己盡!把司南炸死怎么辦?!”
湯皓出離憤怒了:“這都什么時候了,你腦子里都在想什么?!”
周戎毫不示弱:“為什么羅繆爾能反劫持飛機(jī)飛過來?為什么A國人能立刻找到抗體箱?這本來就是你的責(zé)任!拖到今天這局面全是你的錯!”
“所以我沒想找你幫忙!不想合作就滾一邊去!老子現(xiàn)在就能自己——”
湯皓聲嘶力竭的怒吼猝然中斷,只見司南閃電般擰身手刀,注意力被周戎分散的湯皓猝不及防,手槍被司南狠狠撞出,“砰!”一聲走火打旋飛上天空。
槍響瞬間周戎血都冷了,身后樹叢狂動,特種兵全部沖了出來。
啪一聲脆響,司南趕在湯皓前千分之一秒抓住手槍,下一刻正正抵在了湯皓眉心前!
“你不能?!彼灸系?,“就你這非酋,還想單抗boss,沒拿到抗體就被打死了?!?/p>
湯皓僵立在他面前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