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眸望向宋嘉月,微微挑眉。
宋嘉月見俞景行看過來,抓緊機會,湊到他的跟前。想和他說話又不想叫俞通海和朱氏聽見,便只有到他耳邊說這么個選擇,宋嘉月也確實是這么做的。
“我們可以去玩嗎?”
柔和話語伴隨溫熱的呼吸噴薄在耳畔,俞景行不意她會直接湊過來。
往日知道她不好意思,偶爾會起逗弄她的心思,也是覺得她時常反應有趣。這會兒她這么大大方方、不見羞赧,反而是他自己有點不自在了。
唔……
有一種被調(diào)戲的錯覺……
但俞景行明白,這必然是他自己多想,當下低一低頭。
宋嘉月以為他沒有聽清楚,又說:“外頭好熱鬧,我們也去看看嗎?”
朱氏瞥見他們兩個人這個樣子。
不待俞景行說什么,她已笑著開口:“行哥兒,你帶上嘉月去逛燈會吧?!?/p>
“我在這里陪著老爺就行,你們年輕人不必這么拘著,總歸不要太晚回府便是,還得一家人一塊兒吃團圓餅的。”朱氏說罷,又交待麥冬、秋月他們小心伺候。
朱氏開口不開口,俞景行都是要帶宋嘉月出來的。
他們相攜著走出望月樓。
一整條長街人潮擠擠。
長街兩側的鋪子小攤正忙著向游燈會的人兜售各式各樣的東西,吆喝四起。
宋嘉月一會兒忙著欣賞新奇漂亮的花燈,一會兒忙著稀罕有趣的小玩意,一會兒在小吃攤子前流連,一會兒又圍觀起了燃燈……俞景行緊跟她左右,連連失笑。
因是燈會,賣花燈的小攤很多。
宋嘉月到處走動,這里看一看、那里瞧一瞧,卻沒有提過要買個花燈回去。
后來他們又走到一處賣花燈的攤子前。
俞景行低頭看向正仔細端詳一個鳥獸花樹燈的宋嘉月,問:“挑一個喜歡的?”
宋嘉月抬頭去看俞景行:“我隨便看看?!?/p>
俞景行沉吟中補充:“你挑一個喜歡的,我給你買?!?/p>
“啊?”宋嘉月楞了一下,想他是不是以為自己舍不得才這么說,一時好笑,卻也不否認,反而笑瞇瞇問,“難道不是猜燈謎、拿彩頭便有了么?”
小說里都是這么寫的!
雖然她自己猜燈謎不行,也不認為能指望得上俞景行幫她。
“理是這個理?!庇峋靶胁恢渭卧滦闹兴耄皇呛χ卑字赋?,“但猜燈謎那些彩頭遠不如自己花錢買的花燈漂亮精致,湊個趣還行,用來賞玩便差了點兒。”
宋嘉月聽著他的話,腦海里浮現(xiàn)兩個字——
直男。
這么簡單的事,難道她不明白?誰還沒買個花燈的銀子了?
好在她對俞景行沒有期待。
就算是病秧子、是好人,也逃不過直男定律。
宋嘉月暗自搖搖頭,平靜對俞景行說:“嗯,我知道,我再看一看。”
俞景行卻笑。
他牽住宋嘉月的手臂,帶她離開小攤:“走,去猜燈謎?!?/p>
他雖一向不愛湊這種熱鬧,但今天湊一湊也無妨。
不是事事都要計較值得不值得。
俞景行態(tài)度轉(zhuǎn)變得太快,宋嘉月被牽著走出去一段路,還有一點懵。她亦步亦趨跟在俞景行身后,撩起眼皮望向他的背影,無奈嘆氣,又低頭一笑。
俞舒寧和朱嘉蕓閑逛過半天以后,繞到鄴京城中最大的書坊前。
這一處書坊是燈會上最熱鬧的猜燈謎去處。
不說這里的花燈比別處的要精致不少,那最大的彩頭也是頗有分量的。因而來猜燈謎的人、圍觀湊熱鬧的人都非常多,里三層外三層,恨不得圍出個水泄不通。
在丫鬟隨從的幫助下,俞舒寧和朱嘉蕓擠到了前面。
俞舒寧一雙眼睛盯著懸在燈上的謎面,一邊看,一邊咬一口糖葫蘆。
“表姐,你要猜嗎?”
朱嘉蕓搖頭:“我有些乏了,你自個玩兒吧?!?/p>
俞舒寧“哦”了一聲,卻感覺到周圍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一眼瞥去,只見一個戴金冠、束玉帶、穿紫檀暗云紋金線邊錦袍的少年郎,正沖自己微笑。
那少年郎率先開口:“俞二小姐,又見面了。”
俞舒寧咬著糖葫蘆歪頭想一想,想不起來他們在哪里見過。
“我們認識?”
少年郎依舊是笑,提醒她:“雁回樓?!?/p>
俞舒寧繼續(xù)搜索記憶,半晌恍然大悟,笑道:“哦,是你呀?!?/p>
她笑嘻嘻問:“那位小姐放棄你了么?”
俞舒寧說話期間,朱嘉蕓一直在觀察這個少年郎,覺得面熟,偏偏記不起來。待多看過幾眼,她忽然醒過神:這不是六皇子么?她曾經(jīng)見過兩次的。
等朱嘉蕓再看六皇子劉煜,眼神頓時變得不一樣起來。
俞舒寧對此渾無所覺,忙著打趣劉煜。
被董慧蘭看上、盯上、糾纏上,在俞舒寧眼里,沒有比這更倒霉的事兒了。所以她對這個少年三分同情七分看熱鬧的心態(tài),八卦心起,自然樂意同他攀談。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
等俞舒寧記起還有朱嘉蕓在,扭頭找人,卻發(fā)現(xiàn)——她的表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