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嘉蕓是特地趁俞舒寧不注意,悄悄溜走的。
因為她在滾滾人流里看到了一個人。
認(rèn)出六皇子劉煜身份時,朱嘉蕓就猜其他皇子沒準(zhǔn)也出來湊中秋的熱鬧。
她猜得不錯,隨后也確實發(fā)現(xiàn)大皇子劉昭的存在。
遇到俞景行這么個碰也不碰她的丈夫、遇到董齊光那么個卑鄙小人,甚至落得個沉塘慘死的下場,她已然看透。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能靠的從來只有自己。
她的心早已如一潭死水,她不會再為誰動心。
這樣也好。
所以,她在來鄴京之前便下定決心,這一次必須不惜代價往上爬。她要爬到一個俞景行、董齊光之流都必須匍匐在她腳下的位置上,讓他們只能仰視她。
朱嘉蕓悄悄跟上大皇子的步伐。
可惜游燈會的人實在太多,隔著人山人海,她不小心把人跟丟了。
突然四處都找不到劉昭的蹤跡,朱嘉蕓頗為懊惱。
錯過這么好的機(jī)會,不知道下次見到這個人會是什么時候。
皇帝陛下如今膝下有四子一女。大皇子劉昭二十有九,三皇子劉景二十有四,五皇子劉策十七歲,六皇子劉煜十四歲,七公主劉淑則才九歲而已。
朱嘉蕓認(rèn)認(rèn)真真、仔仔細(xì)細(xì)分析過,關(guān)于立儲一事,朝中大臣主要分兩派,即大皇子一派和三皇子一派。而大皇子和三皇子兩個人,一個是皇后所出,一個是賢妃所出,這一點也非常重要。
大皇子自不必說,既嫡且長,還有皇后娘娘撐腰,占盡優(yōu)勢。賢妃是天子寵妃,三皇子一直以來又頗得皇帝陛下的偏愛,自然存在一些可能。
何況有傳聞道皇帝陛下遲遲不立儲,是因為他心中的太子人選不是大皇子而是三皇子。只是如果這么做,難免引得一些朝臣不滿,陛下有所忌憚才猶豫了。
至于五皇子和六皇子,朱嘉蕓沒有考慮過。
他們才十幾歲,母妃俱早早去了,又沒有任何靠山,能頂什么用呢?
說到底,大皇子和三皇子這么多年的積累,他們?nèi)缃裨诔械膭萘芍^是盤根錯節(jié)、根深蒂固。五皇子和六皇子什么靠山都沒有,怎么可能隨便扳倒這兩個人?
爭儲的事,同他們多半是沒關(guān)系了。
不過哪怕有皇帝陛下偏愛三皇子的傳聞,朱嘉蕓仍傾向于大皇子。
一來,大皇子的名聲要比三皇子好不少。
二來,如果不是也認(rèn)可大皇子,皇帝陛下何必猶豫?
朱嘉蕓準(zhǔn)備把寶押在劉昭身上。
三十歲是大了一點,但也還能接受,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是……人到底去哪了?!
眼見時辰不早,朱嘉蕓有點兒著急。
偏偏她一個人一雙眼睛,慌慌張張更一無所獲。
朱嘉蕓穿梭在人群里四處張望,企圖重新找到大皇子劉昭,不妨撞上個人。
她幾乎瞬間反應(yīng)過來這是一個年輕男性。
如同一片陰影籠罩下來,意識到對方身材高大、身體充滿雄性力量,朱嘉蕓猛然間抬起頭,撞上大皇子劉昭似笑非笑的一雙眼。她楞了一下,隨即立刻垂下眼。
“抱歉?!?/p>
朱嘉蕓后退一步,暗暗心驚,又生出點兒隱秘的慶幸。
劉昭臉上的笑容十分溫和:“不要緊。”又問,“小娘子沒事吧?”
朱嘉蕓說:“無事,多謝公子關(guān)心?!?/p>
話音落下,她沖劉昭行了個半禮,腳下步子匆匆,先走一步。
劉昭側(cè)眸多看了朱嘉蕓一眼。
“爺,這個……”
隨從垂首遞上一個繡玉蘭荷包,劉昭看一看,將荷包拿在手里。
是那個小娘子落下的。
荷包一角,上頭繡著小小的“蕓”字。
劉昭斂眉凝思,很快揚(yáng)一揚(yáng)眉,笑了:“打聽一下剛剛那是哪家的小姐?!?/p>
“是。”隨從應(yīng)聲而去。
……
俞舒寧好不容易才找到朱嘉蕓。
見自己表姐好好的,她狠狠喘一口氣,拍一拍胸脯自我安撫。
俞舒寧快步上前:“表姐,你去哪了?我找你好久!”
心情正好的朱嘉蕓好脾氣說:“讓你擔(dān)心了?!?/p>
“那會兒說猜燈謎,但我瞧見一個認(rèn)識的人,想著過去打聲招呼,不想一轉(zhuǎn)眼就不知去哪了。我人生地不熟,也不大認(rèn)得路,回過神發(fā)現(xiàn)不曉得怎么回去……”
“還好你來找我了。”
朱嘉蕓笑一笑,“表妹別生我氣,我下次不會了?!?/p>
俞舒寧本來是有些不高興,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她也不好一直拉著臉。
回頭要是被問起來,她沒看住人多少有責(zé)任……
“沒事就好。”
俞舒寧輕輕嘆氣,“我們回去吧,太晚了,娘該著急的?!?/p>
回到侯府,其他人果然已經(jīng)先回來了。
好在她們回來得不算晚,沒有被追問怎么回事,俞舒寧放下心來。
“娘,廊下怎么掛著那么多花燈?”
俞舒寧喝兩口茶,笑嘻嘻問,“是爹爹買的嗎?”
朱氏看一看俞景行和宋嘉月,笑著搖頭:“是你大哥猜燈謎得的彩頭?!?/p>
“彩頭?”俞舒寧驚訝。
俞景行坐在一旁,平平靜靜開口:“你若喜歡,挑兩盞便是。”
說著,慢悠悠補(bǔ)上一句,“余下的是你大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