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婚禮突變（二）

“羅朱阿姐，快下去！”

木然的身體被格桑卓瑪推了一把，她這才震了一下，慢慢回過神來。抬腳正要下去，又猛地收回來，禮貌地對扎西阿媽道：“阿姆，您先下?！?/p>

“阿妮子下去就行了。我和卓瑪還要蓋石板，堆干草呢?！痹靼屝χ鴵u頭拒絕。

是了，這大石板需要人重新把它蓋好，也需要人重新把干草堆偽裝好。羅朱了解地點點頭，再次伸出腳，又突然再次頓住。讓開身體，抬頭對扎西阿媽認(rèn)真道：“阿姆，你下去，我和卓瑪蓋石板、堆干草?！?/p>

“不，阿妮子下去。”

“阿姆下去?！?/p>

“哎呀，你們別爭了，我們家又不是只有這一處躲藏的地方?！备裆Ｗ楷敓o奈地跺腳，“敵人會不會偷襲到村子里還是沒影兒的事，有什么好爭的。我做主，羅朱阿姐下去?！?/p>

“不，阿姆下去。”羅朱認(rèn)真的表情不變分毫，認(rèn)真的口吻也沒半點變化。

扎西阿媽和格桑卓瑪面面相覷，正待再勸。她又平平靜靜地重復(fù)了一次：“阿姆下去。”

經(jīng)過半年的相處，她們一家對羅朱某些時候迸發(fā)的執(zhí)拗也有一定的了解，此時此刻只有妥協(xié)退步。轉(zhuǎn)念又想到這處地窖雖說是最隱秘的藏身處，但十幾年來，敵人還從未襲擊進(jìn)村子里過。只在家里隨便找個隱秘地方躲起來的人也為數(shù)不少，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大問題。

“阿姆下去?！绷_朱看到扎西阿媽臉上的松動，唇角溢散出淡淡的溫和笑容。

“行，阿姆下去，阿妮子和卓瑪可要躲好了?！痹靼尣辉偻凭?，牽起羅朱的手拍了拍，慢慢縮身進(jìn)了地窖。

羅朱和格桑卓瑪抬動石板蓋好地窖口，又將干草原封不動地堆在上面，消滅掉一切躲藏痕跡。

呼──

終于把老弱孕安排好了。羅朱拍去手里的灰塵，偏頭對格桑卓瑪笑問：“卓瑪，我們藏哪兒？”

格桑卓瑪對她神秘一笑，走到草堆旁邊的昏暗土墻邊，手朝某條裂縫按下去。以裂縫為界限，土墻上翻轉(zhuǎn)出一個窄窄的黑暗小門。

“這道用來避難的夾墻只能供兩個人躲藏，進(jìn)來吧。”她牽著羅朱的手小心翼翼地擠進(jìn)小門，叮囑道，“力氣輕些，別把土坯弄壞了?！?/p>

當(dāng)土門重新轉(zhuǎn)回原位時，夾墻內(nèi)陷入了混沌的黑暗，只有頭頂上方幾條小小的縫隙透進(jìn)幾絲微弱的亮光，也為狹小的空間帶來一縷新鮮的空氣。離鼻尖一寸之外是干燥的土坯墻，后背緊貼的也是干燥的土坯墻，鼻端不但充斥著泥土味兒、干草味兒，還充斥著濃郁的膻腥味兒和牦牛的屎尿味。

“我們會站著在這里躲上多久？”她徐徐吐出一口長氣，壓低聲音問道。尼瑪?shù)目谷諔?zhàn)爭影片中，老百姓的躲藏地有大鍋灶和柴圈下、有米缸和水缸中、有牲畜的食槽下……總之只有想不出的，沒有想不到的。彼時她看得興高采烈，沒想到轉(zhuǎn)眼間她也坑爹地體驗上了。她不怕練站功，怕的是被屎尿腥膻味兒給熏死。

“躲到阿爸和阿兄來敲墻?！?/p>

“要多長時間？”

“可能半天，可能一天，我也不知道?！备裆Ｗ楷旑D了頓，又補(bǔ)充道，“從細(xì)縫中，可以看到天明天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