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朱阿姐,動作別太大了,小心又受寒發(fā)熱?!彼猎沟?。
“好,我不動?!绷_朱笑嘻嘻地任由格桑卓瑪用毛氈將她層層圍裹,只覺身體從內(nèi)而外都暖洋洋的,停駐筋骨肌肉中的酸疼和無力在這股溫暖中似乎消褪了許多。
呃,對了,格桑卓瑪把毛氈圍在她肩上,那她蓋的又是什么?記得她們統(tǒng)共就只有一條阿蘭尼瑪和曲珍梅朵支援的破舊毛氈。
她摸著毛氈,猛然想到這個問題。疑惑地低下頭,蓋在腿上的是一床十分厚實的粗絨棉麻布被,看著……竟然有些眼熟!?她驚疑地抬眼向格桑卓瑪問道:“這……這粗絨棉麻布被是烈·釋迦闥修拿來的?”被子分明就是一個多月前在烈·釋迦闥修那個兇獸男人手中養(yǎng)傷時蓋過的。難不成知道她受寒生病了,那頭兇獸就送床棉被給她蓋著養(yǎng)?。克麜@么好心?!
格桑卓瑪點點頭,道:“烈隊正大人兩天前的晚上拿來的。一共有兩床棉被,另一床墊在羅朱阿姐的身下做褥子了。”
“……原來那兇獸真……真是個有好……好心的男人?!绷_朱糾結(jié)萬分地呢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會這樣呢?不應(yīng)該啊……”秀氣的眉頭打結(jié),不自覺地皺成一個淺淺的“川”字。昔日與烈·釋迦闥修相處的一幕幕從腦子里一一浮現(xiàn),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那種渾身上下都彌漫著猙獰殺氣與血腥殘厲的兇獸男人會是個因為奴隸生病了就送棉被的良善奴隸主。
格桑卓瑪聽到羅朱的喃語,眉心也是狠狠一跳,萬分糾結(jié)地皺出幾個小結(jié)。到底要不要告訴羅朱阿姐,在她昏迷時,那頭名喚烈·釋迦闥修的兇獸曾對她的身體輕薄過,還曾大著膽子向王討要過她,打算帶回家慢慢蹂躪折磨,幸虧被王和銀猊拒絕了。
想了又想,她最終選擇了隱瞞。羅朱阿姐大病未愈,身體十分虛弱,在男女情事上又生澀羞怯得很,如果被這件事給嚇著,養(yǎng)不好病就糟了。
這時,門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算算時間,是宮奴送食送藥過來了。她連忙用衣袖將臉上殘余的淚水揩拭干凈,對兀自出神的羅朱交代道:“羅朱阿姐,你先坐著歇歇,我馬上過來?!睂⒘_朱腿邊的被腳又掖了掖,這才站起轉(zhuǎn)身往獒門走去。直到她從宮奴手里接過吃食和藥回轉(zhuǎn)后,羅朱仍深陷在糾結(jié)失神中。
將藥壺里的藥液倒進(jìn)尖長嘴的銀碗內(nèi),她輕抿一點藥液,試了試藥溫后,小心翼翼地把藥端到羅朱面前,柔聲喚道:“羅朱阿姐,別想得太多。來,你該喝藥了?!?/p>
羅朱轉(zhuǎn)動眼珠,渙散的視線聚焦在正冒著裊裊白氣的黑褐色液體上,僵滯的表情有了輕微的崩裂:“這是……我要喝的藥?”她遲疑地問道。
“嗯,羅朱阿姐能退熱醒過來,全靠這藥呢?!备裆W楷敍]有察覺到半點不對勁,雀躍地大力點頭笑道。
“我……是靠喝藥退熱的?”不是靠身體強(qiáng)大的免疫系統(tǒng)自然熬好的嗎?羅朱盯著黑褐色的藥液,崩裂的凝滯表情出現(xiàn)了輕微的扭曲。
“當(dāng)然啦?!备裆W楷斠琅f忽略了羅朱的異樣,興致勃勃地說道,“看病的大夫正巧是以前給羅朱阿姐診治手傷的大夫,醫(yī)術(shù)可好了?!?/p>
“我們……是奴隸了吧?”
“???是?!备裆W楷敱粏柕妙H為茫然。
“奴隸……”羅朱的眉頭皺得死緊。恰巧一絲冷風(fēng)吹來,鼻端嗅到了一股子難以言喻的中藥味兒,聞著就……很苦。身體微不可察地往后退了退,離藥碗遠(yuǎn)了些,才又繼續(xù)道,“應(yīng)該是沒資格得到大夫診治的?!笔謧艿玫皆\治是禽獸王為了銀猊而特別賜下的恩典,不可能歷史重演吧?
“嘻嘻,這就要感謝你身后的銀猊了。要不是它向王求情,王根本就不可能指派大夫為你診治,更不可能親自動手把藥灌進(jìn)你的肚子里?!备裆W楷?shù)囊浑p長眼明澈灼亮,盛滿了感激的笑意,“阿祖說的沒錯,獒犬果然是守護(hù)的神獸?!?/p>
“你……你說什么?王親自動手把藥灌進(jìn)我的肚子里?!”
羅朱失聲尖叫重復(fù)著最最關(guān)鍵的一句,中氣十足得一點也不像個才從昏迷中蘇醒的虛弱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