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最大的秘密（三）

釋迦闥修突然起身，對白瑪?shù)ぴ龊唾澆甲款D雙膝跪下，依次磕頭行叩拜大禮，暗色長眸中的震駭錯愕以及一絲迷茫被無與倫比的堅定絕然取代。

“王，法王，烈釋迦闥修此生都是王的黑旗親衛(wèi)隊隊正，法王的卓尼欽波，獻(xiàn)上的忠誠至死不變?！?/p>

白瑪?shù)ぴ龊唾澆甲款D俱都注視著伏跪地毯上的男人，久久不言。過了好一會兒，白瑪?shù)ぴ龃鬼鴵軇悠鹗种械哪钪椋?，“王，博巴族兄弟叔舅間自古就有共妻的習(xí)俗，我們不過是共有一個身份低賤的女人罷了，有什么舍不得的?！彼⑽⒁活D，語氣轉(zhuǎn)為不容違逆的肅沈，“釋迦闥修的密宗修習(xí)只差最后一級灌頂，而這個女奴體內(nèi)的靈氣正是千尋不到的絕妙祭品，我、釋迦闥修都不能錯過?！?/p>

贊布卓頓收回落在釋迦闥修身上的視線，漠然地看向白瑪?shù)ぴ?，“就依法王所言，從現(xiàn)在起，她就是穆赤贊布卓頓獻(xiàn)給法王的祭品?！彼钌畹乜催M(jìn)紺青鳳眼，沈聲道，“作為交換條件，我要她能順利接納我，供我肆意占有?！?/p>

“成交?！卑赚?shù)ぴ鲂Φ蔑L(fēng)輕云淡，清雅圣潔。方才不容違逆的肅沈氣勢恍若水中花月，再不復(fù)尋。

“你最好還要牢牢記住別將她弄壞了?！辟澆甲款D站起身，拾起地毯上的皮袍披在身上，居高臨下地對白瑪?shù)ぴ鲇膮栃Φ溃胺ㄍ?，我隨時恭候你的好消息?！?/p>

看著消失在門口的高大身影，白瑪?shù)ぴ瞿樕系男θ莞?，他對還伏跪在地的釋迦闥修輕聲問道：“釋迦闥修，王真的對那個女奴格外喜歡?！?/p>

“是?！?/p>

“王已經(jīng)走了，你坐好吧?！?/p>

“是?！?/p>

釋迦闥修如同以往一樣恭敬地答著，重新在蒲團(tuán)上盤腿坐好。他看了看法王，眉頭輕擰，疑惑不解道：“請問法王為什么要當(dāng)著王的面點(diǎn)破秘密？”永遠(yuǎn)成為秘密難道不好嗎？就算王知道了，只要無人點(diǎn)破，只要他不知道，那便什么都不是。

白瑪?shù)ぴ鑫⑽⒀鲱^，闔目沈思。就在釋迦闥修以為得不到回答時，他卻突然開口了。

“我受了江央達(dá)瓦五年的生養(yǎng)之恩，即使再無心，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步入死亡。在她被蹂躪前，我偷出光照法王的一顆秘藥給她服下，所謂的蹂躪致死只是秘藥發(fā)揮效用造成的假死。親眼見她被拋進(jìn)象泉河，我告訴自己她最后是死是活，從此與我無關(guān)。誰料六年后，剛繼任法王三天，她就派人與我暗中聯(lián)系。那時，我正好十分無聊，突然得知將有一個和我血脈相連的同母兄弟出生，自然提起了萬分興趣，同時也對江央達(dá)瓦流落王宮成為侍妃的事有了好奇。暗中一查，就知道她還為烈族族長生了個男孩。”他張開眼睛，溫和地看向釋迦闥修，“不過當(dāng)時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保護(hù)未出世的贊布卓頓身上，對你的存在反而不是那么在意了。記得那天剛見過出生不久的贊布卓頓，才從王宮的大威德殿出來，便碰到了烈族長的盛情邀請。一瞬間，我想到了你，升起了瞧瞧你的心思。后來，我看見你發(fā)著高熱，奄奄一息地躺在破舊的被縟中。不過隨口一說，就帶走了你這個被家族淘汰的孩子。”

“法王”釋迦闥修第一次聽到法王講述久遠(yuǎn)的往事，心里紛呈出各種滋味，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誠如贊布卓頓所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活得太過無聊。從小滲透佛苯教義，參悟嗔怒愛欲，觀遍六道輪回，除了不斷地加深修持，我不知還能做什么，也不知這世上還有什么可留戀牽掛的。但自我堙滅是大罪，我只有繼續(xù)無聊地活著?！笨粗屽汝Y修的紺青鳳眼宛若一江瀲滟柔波，徐徐散發(fā)出溫慈的七彩華光，“因為我給江央達(dá)瓦留下了一條命，所以有了你們的出現(xiàn)，讓我找到了事做，也讓我不再感到無聊。從某種角度來說，我的確將你們視為自己的骨肉?！?/p>

釋迦闥修靜靜地聽著，雜亂翻騰的心境在柔和溫醇的磁音中逐漸沉淀下來。

“你秉性忠誠，生來就是守護(hù)者。贊布卓頓卻和你不同，他是個天生的王者，擁有王者的冷酷多疑和翻臉無情。十二歲時，他就知曉了你的真實身份，但他可曾流露出半點(diǎn)異常？他現(xiàn)在還需要你的忠誠，不過當(dāng)他不再需要時，你可知你會有什么下場，你的兩個子嗣會有什么下場？”

釋迦闥修靜默半晌，沈聲道：“自小我就立下了守護(hù)王和法王的誓言，無論最后得到什么下場，我都不后悔?！?/p>

白瑪?shù)ぴ鲚p笑出聲，憐惜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不過你不后悔，我卻舍不得親手教導(dǎo)出來的阿弟被另一個親手教導(dǎo)出來的阿弟毀了。”目光轉(zhuǎn)向隔壁密室，臉上有了些許欣慰，“神佛保佑，恩賜我們一個罕見的珍貴祭品，更難得的是贊布卓頓對她極為喜歡。古格國沒有王與臣下共女人的先例，博巴族卻有兄弟共妻的婚俗。當(dāng)著他的面點(diǎn)破秘密，你才能光明正大地得到這個女奴。因為贊布卓頓要一統(tǒng)雪域，還需要你的幫助，為了安撫和收買知道秘密后的你，他必定不會強(qiáng)硬拒絕你的愿望，這也是我目前唯一能為你做到的事?，F(xiàn)在是共有一個女奴，至于今后是否會共妻，就要看緣法了?！兵P眸輕輕垂落，“釋迦闥修，你出去吧。記住，以后就像你說的那樣，此生都是王的黑旗親衛(wèi)隊隊正，法王的卓尼欽波，獻(xiàn)上的忠誠至死不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