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迦闥修上前幾步,將手指遞到一個侍衛(wèi)的鼻下,又觸了觸他裸露在外的面皮,沈聲稟報:“王,有呼吸,身體溫熱,只喪失了意識并肌肉僵化,應該是中了某種奇怪的毒?!?/p>
話音剛落,贊布卓頓已經(jīng)面沈如水地從他身邊急速掠過,刮起一陣不小的風。他一愕,繼而恍然,心頭驀沈,神色也瞬間陰冷下來,趕緊朝王追過去。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王宮,并在不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對侍衛(wèi)用毒的人除了那個不省心的家伙外還能有誰?!
果然,通往王宮的暗道內的侍衛(wèi)一個個挺站得仿若石雕般標準卻又毫無意識。待轉出暗道拐角,放眼望去,守衛(wèi)在寢殿門口的十幾個侍衛(wèi)和幾頭獒犬也全都站的站,臥的臥,僵硬地失去了意識,但如果不仔細看是不太能看出其中端倪的。
守衛(wèi)寢宮的侍衛(wèi)和獒犬都成了這樣,那睡在里面的人呢?贊布卓頓幾個箭步?jīng)_到寢殿門口,一把扯下掛在門口的厚重門簾,六個宮侍在外間兩側保持著恭謹伏跪,隨時等候傳喚的姿勢,對他的闖入不驚不詫,既沒有出聲恭迎,也沒有惶恐請罪,與門外的侍衛(wèi)一樣仿若石雕般沒有半分異動。
他略過這些宮侍,撩開第二重門簾。先閉了閉眼,然后才睜眼望進去。
內室的夜明珠燈打開了三盞,里面沒有打斗掙扎的痕跡,但寬大的床榻上被縟凌亂,地毯上堆著殘破的織錦和水獺皮毛。幾個暖爐因無人看顧已經(jīng)熄滅,空氣變得冷冽清寂,觸眼的每個角落都沒有豬玀的身影。
他慢慢地走進去,彎腰自地毯上拾起織錦和水獺皮毛,瞇眼審視。斷裂口平整,毫無疑問是用利刃割裂的,而且還是個精于用刀的武者。腳邊散落著幾顆鏤銀紅珊瑚珠,那是豬玀頭上的發(fā)飾,鏤銀的紅珊瑚珠能將她粉嫩的清秀小臉襯托得更加俏麗動人。
那個不省心的家伙——難道從在議事廳中看到豬玀的第一眼起,就存了擄走她的詭心?昨晚設置在清洗過程中的迷障不止是源于其惡劣的嗜好,還因為要拖延他回宮的腳步?!
心又沈又冷,如墜冰窖。雙手不覺緊握成拳,手里的織錦和皮毛在強大的握力下碎成殘渣,紛紛灑落地毯。他又彎腰拾起腳邊的那幾顆鏤銀紅珊瑚珠,小心翼翼地擦拭一遍,攤放在寬大的手掌中。銅褐色的粗礪掌心中,珍貴的紅珊瑚珠在柔和明亮的珠光中瑩潤鮮艷,美不勝收。
穆赤·昆絳桑波,小了他七歲的同母異父的阿弟,不熱衷權勢,不貪戀富貴,不追逐名利,卻自小就喜歡和他、和烈搶權勢富貴名利之外的東西。舉凡他們略微看上眼的東西,不管是有生命的,還是沒有生命的,他都喜歡搶。等搶到手了,他的興趣又會立馬消失,將搶到的東西徹底破壞。如果,豬玀是被他擄走了,那么──
瞇起的鷹眸冷鷙尖銳,攤開的大掌輕輕合攏,用力一握,再慢慢攤開,掌心里已是一堆紅色和銀色交雜的粉屑。
“王,請看這個?!鄙韨葌鱽砹业穆曇?。
贊布卓頓微微轉眸,見遞到面前的是一張寫滿字的羊皮卷,而烈的表情異常古怪。他接過羊皮卷,淡淡一掃,半瞇的鷹眸霍然睜大。再細細逐條看去,本是沈冷擰緊的心頓時騰燒出三丈烈焰。
“第二條,王經(jīng)常把我甩出去當空中飛人;第三條,王讓我和獒犬吃一個食盆的食物;第四條,王撕破我手臂上沒長好的傷疤,流了滿手臂的血;第五條,王時時當著我的面懲罰宮奴宮侍,恐嚇我;第六條,王掐破我的舌頭,把我的血當酒喝;第七條,王強迫我舔舐他布滿污穢的性器;第八條,王強暴我,害我差點喪命;第九條——”
羊皮卷上,“王的不好”林林總總羅列了上百條,而“王的好”不過才區(qū)區(qū)三條,兩相對比下,更令他生出將豬玀宰殺而后快的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