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元三年,避暑行宮在工部尚書趙熹的督管下,用極少的花費(fèi),趕上三伏來之前竣工了。
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盤龍殿里擺了冰盆也不能涼快多少,蕭承鈞跟皇后坐在一起吃了幾塊西瓜,摸了摸樓璟依舊冒著汗水的額頭,“過兩日就去避暑行宮?!?/p>
樓璟眼前一亮,立時點了點頭。
做裝潢的時候,樓璟特地讓趙熹改了圖紙,修了幾處特別的景致,他的皇帝陛下還不知道,這次去可以給他一個驚喜了。
吃完西瓜,把竹榻上歇午覺的皇上哄睡,樓皇后把扇子交給了安順,自己輕手輕腳的去了書房。
展開趙熹剛剛送來的圖紙,樓璟伸出修長的手指在行宮中央的湖邊點了點,掏出自己的小賬本,開始整理皇上這幾年來還未還清的賬目。
“海邊沙灘上一次”“嶺南竹筏上一次”“第十三個姿勢兩次”……
樓皇后摸了摸下巴,按例,帝后在避暑行宮可以住兩個月,足夠了。
打點好朝中的事務(wù),留下兩個丞相在京中坐鎮(zhèn)。平日里需要皇上御批的奏折,快馬只需半天就能送到避暑行宮,所以帝后很順利地離開了皇宮,去往行宮避暑了。
行宮里的總管,是以前伺候紀(jì)皇后的總管太監(jiān),對于能得到這份差事,老太監(jiān)很是欣喜,要知道,新帝登基,除了常恩這些人,多數(shù)原本得勢的太監(jiān)要么被殺,要么就放出宮去,縱然有錢也是孤家寡人,了無生趣。
淳德年間,倒是可以想辦法去內(nèi)侍省謀個差事,如今皇上裁撤了內(nèi)侍省,只有個管雜事的內(nèi)務(wù)府,到底沒有實權(quán)。
帝后清晨出宮,天氣炎熱,樓璟不愿讓皇上在太陽底下多做停留,兩人便甩開拖著行李的宮人,騎上快馬,先行往行宮去了。
安順和樂閑提前一天去了行宮,諸事早已安排妥當(dāng),早早帶著行宮的眾人候在大門前,在太陽徹底開始毒辣之前,兩匹駿馬踏塵而來。
避暑行宮建在清泉山,山高樹茂,且山上多清泉,一道天瀑從高山上奔流而下,很是壯觀。行宮就位于天瀑旁的山腰處,在一片開闊的平地上。引了天瀑的活水入宮,在行宮里修了大大小小的湖泊、小溪,宮中移栽了山中的大樹,遮天蔽日,在這三伏天里,清涼非常,到了晚間甚至要蓋上薄被才能安睡。
被烤蔫了的皇后進(jìn)了行宮就活蹦亂跳起來,拉著皇上好好地逛了一圈。
蜿蜒的回廊連通了行宮中所有的亭臺樓閣,假山瀑布隨處可見,兩人在搭了琉璃頂?shù)幕乩壬洗┧螅慌卤涣胰諘竦健?/p>
“這里的景致的確不錯?!笔挸锈x看著眼前的竹林小溪,微微地笑。
淳德帝鋪張奢靡,花費(fèi)巨大建造的行宮,卻便宜了他們。按照蕭承鈞勵精圖治的治國之道,在位期間定然不會花銀子修這種行宮了,但有現(xiàn)成的,他也樂得接手。
樓璟從身后抱住皇上的腰身,在那光滑的臉頰上蹭了蹭,入夏以來,蕭承鈞甚少讓他挨這么近了,畢竟兩個大男人都是火爐子,靠得近些很快就會出一身汗。張口咬住一只耳朵輕輕磨蹭,“我?guī)闳タ磦€好地方?!?/p>
皇后拉著皇上的手在前面走,跟著伺候的宮人們只能低著頭,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不敢亂看。
行宮中央挖了一個淺水湖,占地很是廣闊,因著是活水,也不怕干涸,就沒有將湖挖的太深,只到男子的腰際。由天瀑引來的水沖勁十足,從入水口進(jìn)來的活水在湖中引起了不小的浪花,一下一下拍打著岸邊的鵝卵石。
蕭承鈞難得有閑情,任由皇后拉著他左拐右拐,繞著湖走了大半圈,才在一處停下,待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饒是沉穩(wěn)的弘元帝,也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岸邊滿是柔軟的細(xì)沙,占地廣闊,足有十幾丈遠(yuǎn),站在沙灘上,有一種到了海邊的恍惚感。
“怎么樣,像不像?”樓璟笑嘻嘻地幫皇上脫了鞋襪。
蕭承鈞皺了皺眉,“這是你的主意?”他記得原先的圖紙上是沒有這個的。
“是啊,”拉著皇上赤腳踩在沙灘上,樓璟朝樂閑使了個眼色,樂閑立時會意地帶著宮人們退避三舍,皇后滿意地從懷里掏出了小賬本,“若是不修個這樣的湖,你這賬何時才能還上?”說著,準(zhǔn)確地翻到記著“海邊沙灘一次”的那一頁。
“你……”皇上瞪大了眼睛,看了看一臉理所當(dāng)然的皇后,又看了看那個小賬本,一雙耳朵騰地一下紅了個徹底。
樓皇后獰笑著朝龍袍伸出了罪惡的手,“咱們今天就從這一頁開始吧?!?/p>
蕭承鈞瞪了他一眼,“不行,這青天白日的,何況到處都是……”茫然四顧,一個下人都沒有了,他們站在一叢竹林邊,茂密的竹子遮住了從回廊看過來的視線。這個沙灘的位置十分巧妙,幾塊假山石的遮掩使得任何人都不能窺見此處的情形。
“你,唔……”皇上還待再辯駁幾句,就被皇后堵住了雙唇。
柔軟的細(xì)沙被陽光曬得暖烘烘,蕭承鈞如同一條離了水的魚,被按在沙灘上徒勞地?fù)潋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