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著了。”他說，“跟你聊天很舒服，有幾個瞬間，也很有感覺。”
封雅頌?zāi)樕习l(fā)燙，說了聲“那……”又消音了。
對方對她說：“叫主人?！?/p>
封雅頌用手背貼了一下熱熱的臉，嘴唇抿動一下。
“張不開口？”
封雅頌聲音弱得跟蚊子叫似的：“主人?！?/p>
對方清晰地“嗯”了一聲，背景音里變得更安靜了，似乎他往遠(yuǎn)處走了幾步。
“十一之前，我會監(jiān)督你按計劃做事，如果沒有完成，我會給你懲罰任務(wù)。如果完成的好，我就會一直像現(xiàn)在這樣，按你的說法就是，保持——溫柔?！?/p>
封雅頌問：“那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說完她意識到自己沒有表達(dá)清楚。她的意思是，對方替自己著想，督促自己變得更好，那她又可以替對方做什么呢？
但他似乎理解了。他說：“你乖乖聽話，保持自覺，不要被我發(fā)現(xiàn)有欺騙行為就可以了?！?/p>
封雅頌呼吸微熱，氣氛也是，聲音比文字具象得多，她感到他們頭頂上的空氣似乎通過聲音連結(jié)在了一起。她專注聽著手機(jī)，臥室外大門被鑰匙打開的聲響，她都沒留意到。
直到，客廳里響起封媽的聲音：“來，出來試試這個衣服?！痹捯魟偮?，房門已經(jīng)被擰開了。
封雅頌飛快地掛斷手機(jī)。
封媽站在門口，視線先看向窗邊的學(xué)習(xí)桌，然后再看著蜷在床上的封雅頌。猶疑涌上她的臉：“怎么，沒學(xué)習(xí)啊？”
封雅頌的心都快跳到喉嚨了，壓著不動聲色地說：“學(xué)了啊，剛休息一會兒?！彼罂吭诖差^，“物理題算得累死了?！?/p>
封媽走了兩步，到桌前看了一眼，桌面上擺著下午剛寫好的物理作業(yè)。封媽臉上一下子恢復(fù)了正常，伸手把臺燈給關(guān)了，說:“不看書記得關(guān)燈?！?/p>
封雅頌把手機(jī)往枕頭下一塞，站起來:“你剛說什么衣服?。俊?/p>
封媽一下子找回話頭：“今天逛街給你買了兩件衣服，剛才放車?yán)锿阏f了。”她轉(zhuǎn)身往出走，“來穿一下試試。”
封雅頌來到客廳，拆出購物袋，抖開衣物，一件卡通T恤，一條工裝短褲。
封雅頌幾下就套在了身上。
封媽走過來，拽拽她的褲腰：“腰身有點(diǎn)肥吧。”
封雅頌低頭看著說：“可以的。”
封媽退后一步，整體瞅了一眼，然后點(diǎn)頭：“也行，這款式就是寬松的?！彼质疽夥庋彭炥D(zhuǎn)過身去，“上衣大小也還行吧?！?/p>
封雅頌被迫轉(zhuǎn)圈展示了一遍，她站在沙發(fā)面前說:“媽，我去照鏡子自己看看。”
封媽說:“嗯，衣服大小也行，你去照照去?！?/p>
封雅頌來到大臥室的全身鏡面前，t恤版型很好，褲型也剪裁立挺，能看出質(zhì)量都很好。封雅頌照著鏡子說:“我今天發(fā)現(xiàn)我的衣服都是t恤了?！?/p>
封媽走過來:“你上學(xué)都穿校服，就外套里面能套件t恤，買別的你也不穿啊?！彼终f，“你不是喜歡貓和老鼠么，這T恤還是個聯(lián)名款呢，我就看這個印花你可能喜歡才買的?！?/p>
封雅頌看著胸前圖案，湯姆貓在追著抱著奶酪的杰瑞跑，活靈活現(xiàn)的。
“挺可愛的。”
“對嘛。前幾天你說喜歡及膝的短褲，我今天正好看到就給你買了?！?/p>
封雅頌嗯了一聲：“又沒說不喜歡，我只是覺得好幾年都沒穿裙子了……”
封媽嗤地一笑:“你不是就喜歡這種寬松的風(fēng)格么?！?/p>
封雅頌說:“哎，就是突然感嘆一下……”
封媽說：“我有兩件連衣裙，你想穿可以拿來美美?！?/p>
封雅頌說:“你的衣服我穿太成熟了?！?/p>
封媽往衣柜走：“別說，有一件是棉布的，帶個娃娃領(lǐng)，我穿還嫌嫩呢。我給你找找……”
封媽從衣柜里面翻出了一條棉麻連衣裙，還有一條絲綢的帶開叉的。
封雅頌把絲綢連衣裙還回去:“這個我穿不了，這個穿高跟鞋才好看?！?/p>
封雅頌套上另一條棉麻連衣裙，對鏡子照了照。
米白色的面料，圓領(lǐng)，無袖，適當(dāng)?shù)穆赌w度顯得氣色很好。隨著轉(zhuǎn)身，乖巧的裙擺拍打著小腿。
封媽站在后面看:“不錯，這裙子你穿著合適?！彼蛄恐f，“搭個小外套也好看，你不是有件牛仔外套么……”
十一的時候，天氣應(yīng)該轉(zhuǎn)涼了吧。
任由母親絮叨著，封雅頌照著鏡子里的自己，有一瞬間出神。
封媽把新買的衣褲塞進(jìn)洗衣機(jī)里洗了，封雅頌把連衣裙掛進(jìn)自己的衣柜。她關(guān)好房門，坐到書桌前。
手機(jī)安安靜靜，沒有一條消息。
封雅頌點(diǎn)開通話記錄，發(fā)現(xiàn)他們方才打了二十六分鐘的電話。
戛然而止的通話，他什么也沒有追問，似乎明確地知道，不要來打擾她。封雅頌點(diǎn)開聊天框，給他發(fā)過消息。
小頌：剛才我家人突然進(jìn)屋了，抱歉啊。
他的回復(fù)沒有令人等太久，雖然簡短。
繩師27號：嗯。
他被迫與她偷偷摸摸的相處，像是件壞事要藏著一樣，讓人心里滋味不會太好。于是封雅頌又補(bǔ)充了一句。
小頌：我媽逛街時給我買了新衣服，剛才叫我去試一下。
他沒有跟著她的聊天走，卻突然問。
繩師27號：想聽我唱歌嗎？
小頌：你在唱歌？
繩師27號：你家人現(xiàn)在在家里了吧。
小頌：對，他們都回來了。
繩師27號：你不用說話，插上耳機(jī)聽電話。
封雅頌趕緊翻出耳機(jī)插到手機(jī)屁股上。
小頌：好了。
下一秒，來電提示出現(xiàn)在屏幕上。
封雅頌塞上耳機(jī)，接通電話。
電話那頭很喧鬧，除了巨大的音響，也有許多人聲在說話，有男聲也有女聲。封雅頌聽到他跟一個人說:“切下一首。”
背景音驟然一換，由嘈雜變得舒緩起來，前奏過后，他的聲音透過話筒散出來。
是首英文歌，起初是低沉的吟誦，幾句過后，磁性的嗓音驟然放大。副歌部分久久循環(huán)著深情地曲調(diào)，封雅頌坐在桌前，感到渾身的毛孔都收縮緊了。
他唱歌尾音輕微拉長，伴著輕微雜音，反而更加真實(shí)。
他說得沒錯，他唱歌確實(shí)不錯。
而且，這是給她唱得。
封雅頌忘記了回應(yīng)，也根本沒想到錄音，直到一首歌曲消失，安靜幾秒，他的聲音重新拉近。
“好了，我這邊先掛了?！?/p>
耳機(jī)里聲音掐斷。
封雅頌這才想起回到聊天，給他打字。
小頌：真得很好聽。
繩師27號：聽完了，該睡覺了。
繩師27號：你明天的計劃是早上七點(diǎn)半開始。
封雅頌又跟他聊了幾句，才道了晚安。她去衛(wèi)生間刷牙洗臉，后腦一直循環(huán)著方才深情地曲調(diào)。
回到被窩，她憑著記憶打了一句英文歌詞在網(wǎng)頁里搜索，搜到一首歌叫“HalfAWorldAway”。她點(diǎn)開一聽前奏，就知道對了。
封雅頌唇角微笑，塞著耳機(jī)，默默把這首歌又一遍聽完。
——You'rehalfaworldaway
Andnooneistoblame
Ifloveoutlivesitstale
Andturnsintoamanfromaflame
Iloveyouasbefore
Tillwordswillbenomor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