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蘭姨娘和楊潤青番外

午夜夢回，楊潤青千千萬萬次盼著，他的蘭妹妹沒有死，隨著歲月一年年過去，他慢慢失了奢望，當(dāng)震耳發(fā)憒的相見以卒不及防的方式出現(xiàn)在他眼前時(shí)，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也不能相信，他的蘭妹妹明明活著，卻那么狠心，能忍著十六年不相見。

蘭氏捏著衣角，直呆呆站著，一時(shí)說不出話來。

眉清目秀俊雅飄逸的潤郎不見了，眼前是個(gè)飽經(jīng)滄桑的臨暮中年人，如露珠兒一樣的蘭妹妹也成了枝頭即將凋零的落花，憔悴蒼老。

楊潤青聽見自己喃喃問道：“如果我不來褚府，不突然撞見，你是不是一輩子不再與我相見？”

“我……我……”

楊潤青沒有給她說下去，他把她拉進(jìn)懷里，緊緊地牢牢地抱住她，只怕一眨眼間，眼前的人就會(huì)從他視線里消失。

許久之后，楊潤青方感覺到手臂微微刺痛，低頭一看，原來是蘭氏的指甲刺進(jìn)了他的手臂，而她卻不自覺。

她一直發(fā)抖，楊潤青不知她怕是什么，于是柔聲安慰道：“蘭妹妹，我在這，別怕?！?/p>

怕的就是他，自己已嫁人為妾的身份，怎么跟他說？蘭氏倒在楊潤青懷里，昏了過去。

楊潤青攬著蘭氏，望著幾步開外注視著他的褚明錦，輕聲道：“我要把蘭妹妹帶走?！?/p>

“蘭姨娘是我爹的姨娘?！瘪颐麇\緊緊地盯著楊潤青，看著面前清瘦俊逸的人，他的表現(xiàn)已是讓她放下高懸的一顆心，卻還是最后再確定一次。

“我只知道，她是我的蘭蘭?！睏顫櫱鄨?jiān)定地回答，眼神明澈。

把蘭氏打橫抱起，楊潤青一步一步沉穩(wěn)地離開了褚府。

蘭氏一直發(fā)著高燒，口中囈語不斷。到了夜里，開始迷迷糊糊不停抽泣訴說。

“潤郎……原諒我……”她在昏迷中囈語。“娘……我真的還是清白的，你答應(yīng)我，給我回潤郎身邊，行嗎？潤郎，咱們的蕊兒好可愛……不，蕊兒……蕊兒你不能死……蕊兒……”

十幾年憂慮焦苦，蘭氏本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突然之間見面，羞愧不過，暈暈沉沉再醒不來，潛意識(shí)里，抱愧不愿相見。

楊潤青日日夜夜守在蘭氏的床邊，溫柔地輕聲哄著：“蘭妹妹，以后咱們再也不分開了，蕊兒死了，咱們再生一個(gè)……”

三日過去，蘭氏一直沒有蘇醒，大夫也說不出原因，楊潤青使人去請褚明錦。

看到楊潤青衣不解帶照顧蘭氏，褚明錦眼眶發(fā)紅，又喜又悲，下這劑猛藥，就是為了試探楊潤青。

這么多天一直不醒來，再拖下去可不行，褚明錦走到床邊，握起蘭氏的手，湊到她耳邊道：“蘭姨娘，錦兒找到你的親爹親娘了。”

蘭氏沉沉地沒有反應(yīng)，褚明錦咬了咬牙，祭出了本來想暫且掩著的方彤君的消息做救心丸：“蘭姨娘，明蕊妹妹還活著。”

暈迷中的蘭氏瞬間眼皮動(dòng)了動(dòng)，很快睜開眼睛：“錦兒……蕊兒……真的還活著？”

褚明錦笑著點(diǎn)頭，從懷里摸出一件小衫。方廷宣救回方彤君時(shí)，為了以后找尋方彤君的親生爹娘，把她當(dāng)時(shí)身上穿的衣裳都留著。

“蕊兒……”蘭氏嚎啕大哭。

這一哭，將心中的悲苦盡情發(fā)泄，不醫(yī)病自愈了。

“蘭姨娘，不只蕊兒活知，告訴你，你親爹是相爺……”

楊母泉下有知，不知會(huì)不會(huì)后悔，那一年蘭氏回來找她，她若是答應(yīng)了，方廷宣是楊潤青的座師，兩府往來密切，蘭氏的身世，也不會(huì)等到十五年后才揭開，楊潤青夫妻父女得以團(tuán)聚，還能當(dāng)上相府乘龍快婿，何等樂事！

***

“蘭妹妹，怎么啦？”楊潤青端著竹參雞湯進(jìn)屋，見蘭氏面有淚痕，嚇了一跳，擱下藥碗，把人摟進(jìn)懷里，替她輕輕擦淚，柔聲問道：“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