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定威嚴地厲聲說:“公私不分,當什么指導(dǎo)員?”
指導(dǎo)員自知難逃責罰,頓時垂頭喪氣起來。
第一天的集訓(xùn)總算結(jié)束,洗澡的時間有限制,一群大男人在食堂里匆匆扒拉了幾口就急吼吼地往澡堂趕,謝 淳歸洗完澡拿著臉盆回到寢室,聽見舍友仰面倒在床上抱怨:“真是太他媽辛苦了,累死老子了,草,想到以后都 得這樣就覺得絕望,要不集訓(xùn)結(jié)束就退出算了,嗯?小謝你洗完了?”
謝淳歸點點頭:“嗯,洗完了,你快去吧,要沒熱水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舍友從床上彈起,抄起臉盆和水桶急吼吼地直奔澡堂。
謝淳歸拿干毛巾擦著頭發(fā),坐在床榻上的時候覺得雙腿隱隱有發(fā)酸的感覺,估計明天會疼痛不已。
謝淳歸伸手揉搓敲打著小腿,忽然聽見有人在敲門。
門并沒有關(guān),那人站在門口伸手輕叩兩聲,只是為了引起謝淳歸的注意。
謝淳歸聽見聲響轉(zhuǎn)頭看去。
那人的身影擋住了門外薄涼的月光,他昂首挺胸,身姿挺拔,眉眼間全是穩(wěn)重,屋內(nèi)暖黃的燈光暈在他的臉 上,印進謝淳歸眼眸深處。
同是忠肝義膽,一人身葬火海,一人骨埋雪山,瞧這冥冥之中,同歸卻殊途,殊途又同歸,人生若只如初 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
在看清來人的模樣后,謝淳歸驀地站起身,手忙腳亂將桌子快速地收拾了一下,這才抬起頭慌慌張張地 喊:“隊,隊長?!?/p>
李無定驚詫:“你竟然認識我?”
謝淳歸點頭如搗蒜:“認識,我認識隊長您?!?/p>
站在門口的李無定笑了一下,問:“我可以進來嗎?”
謝淳歸緊張得手心冒汗,悄悄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床鋪上的被子有沒有疊成豆腐塊,見四處都整潔干凈,連忙 道:“可以!您請進,請進。”
李無定踏步走進:“嗯?舍友都不在嗎?”
“都去澡堂了。”
李無定噢了一聲,又問:“今天集訓(xùn)覺得辛苦嗎?”
謝淳歸猛地搖頭:“不辛苦!真的不辛苦?!?/p>
李無定笑道:“要是覺得苦就說,沒關(guān)系的,你今天的訓(xùn)練強度確實很大,覺得辛苦也是應(yīng)該的。”
謝淳歸雙手微微攥拳,神色慢慢從慌亂變?yōu)槔潇o:“隊長,我不覺得辛苦,真的?!?/p>
李無定望著他,青年的面容還帶著少年的稚氣,可眉眼間的那絲剛毅卻讓李無定莫名覺得熟悉,聽見謝淳歸 的話,李無定略有動容,但畢竟受人之托,還是道:“是你外婆請我來勸你的?!?/p>
謝淳歸抬頭不解:“勸我?”
李無定說:“你這么聰明,完全可以選擇考迸軍校,當一名軍官,畢業(yè)后服從分配擔任文書相關(guān)職責,根本不 必入伍,士官太辛苦了,集訓(xùn)完服役,在泥潭里摸打滾爬,如果有任務(wù),還有受傷甚至犧牲的危險,反正兩條路 都是一樣的......”
“不一樣的。”謝淳歸突然打斷他。
李無定微微一怔,見謝淳歸目光炙熱、地看著他,“如果一樣,那為什么當初隊長你也選擇放棄進入軍校,從 最基層的列兵開始磨煉自己?誰都能來勸我,可是隊長你不能,因為如果這世上只有一人能理解為什么我會選擇 這條路的話,那人一定是隊長你。”
李無定先是驚愕,隨即笑了起來,他的面相雖然威嚴,帶上笑意后卻有些傻氣也有些憨:“看來是我勸錯人 了,你果真如他們所說的那樣,相當優(yōu)秀?!?/p>
突然被夸,謝淳歸欣喜若狂,一股沖動從內(nèi)心里涌起,他驀地上前一步拉住李無定手臂,急急地說:“隊,隊 長!我仰慕您很久了!我想做您的副隊!”
李無定一怔,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腦袋,半開玩笑半鼓勵道:“好,好,不過我的副隊都是能打過我的,你努 力。”
簡簡單單的對話,不知被誰深深埋在心底,夜里輾轉(zhuǎn)反側(cè),白日堅定不移,就這樣一步步往目標奔去。
信仰雙肩扛,熱血少年郎,終是友人如故,依舊初心不負。
初心不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