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歲的方橋涉世不深,在如此沉重的環(huán)境下,連字都沒怎么看清楚就稀里糊涂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現(xiàn)在還不知,這張薄薄的紙跟他的命一樣重。
律師微笑著將合約收好。
方橋見到江儒和林少虹冷漠的神情,如坐針氈。
“好了,去見明御吧?!?
江家夫婦這才起身,一行人上了二樓,走過寂寥的走廊,柔軟的地毯掩蓋了腳步聲。
盡頭,站著身著白大褂的醫(yī)生。
門鎖著,江儒從外打開,隨著視野寬闊起來,方橋看清了室內(nèi)的場景。
房間內(nèi)的裝潢精美繁瑣,每一件家具都像是中世紀(jì)貴族的藏品,而最矜貴的當(dāng)屬半靠在黃銅大床上的藝術(shù)品——alpha穿著貼身的白襯衫,領(lǐng)口的扣子散開,發(fā)絲有些凌亂,修長的身段像擱淺的深海人魚,魚尾化作筆直的腿,自然地曲起一條,姿態(tài)閑適、悠然。
只是聽見動靜時,視線警惕地掃射向門口,待看清來人后,厭惡、憤怒、委屈一并涌進(jìn)狹長的眼里。
方橋見到江明御的左腕被皮質(zhì)手銬牢牢地拷在了布滿凸起花紋的黃銅床頭,他難以置信地止住了腳步。
江明御氣恨地望著父母,“我再說一遍,我不需要什么omega給我當(dāng)抑制劑?!?
江儒不把他的抗議當(dāng)回事,招手,“方橋,你知道該怎么做?!?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必要手段。
方橋如鯁在喉,他覺得自己像一個幫兇、一個劊子手,伙同在場的人對alpha進(jìn)行一場追殺,也像一件祭品,從簽下合同的那一刻,除了獻(xiàn)祭自己沒有第二條路。
律師把解開江明御手銬的鑰匙交給他。
林少虹說:“我和你爸爸是為了你好?!?
江明御眼尾輕微抽搐,“你是為了你自己。”
林少虹不為所動,對丈夫道:“爸還在老宅等我們?!?
江儒睨著被銬住的兒子,“好自為之,三天后就放你出來?!?
除了方橋外,一行人退出房間,任憑江明御如何呼喚怒罵都無動于衷。
咯噠一聲,門鎖上了。
方橋掌心攥著鑰匙,力度太大,冰冷的金屬深深地嵌入皮肉里,帶來輕微的疼痛感。
只剩下他一個人面對江明御。
躁動的alpha像看待仇敵一般怒視著他,他無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腺體,阻隔貼牢牢地封住信息素,沒來由地松一口氣。
但阻隔貼遲早會失效,那時候又該怎么辦呢?
方橋心緒不寧,半晌,鼓起勇氣,“我?guī)湍憬怄i......”
他剛一上前,alpha如同被激怒的野獸,啞聲震懾,“不準(zhǔn)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