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有暖氣，方橋的手還是泛著冷意。他望著幾年不曾打開的頁面，每摁下一個數(shù)字，就有一點暖意匯聚到指尖，輸入最后一個身份號碼，他將鼠標(biāo)挪到查詢的按鍵，輕而忐忑地點了下去。

江明御目不轉(zhuǎn)睛地觀察著omega的反應(yīng)。

醫(yī)師執(zhí)業(yè)資格證的頁面跳轉(zhuǎn)出來時，方橋白凈的臉龐籠了一層柔和的光，漸漸地，眼尾也微微染上一抹淡紅。

方橋的證件照是本科畢業(yè)后拍的，藍底照片上的青年很年輕，穿著板正的白襯衫，扣子扣到最頂格，眉眼溫潤，唇角含著一點笑意——那時候的方橋剛剛步入職場，對未來無限憧憬，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熱愛的工作會被不堪地摧毀。

他的事業(yè)停滯了整整四年。

那股被壓抑的不甘和怒意又卷土重來，方橋不愿意面對罪魁禍?zhǔn)捉饔?，嚯的站起來，剛轉(zhuǎn)過身，一雙結(jié)實的手臂就從后將他團團抱住。

任憑方橋怎么掙扎都不松手。

江明御的呼吸噴灑在omege的耳側(cè)，帶著深深的悔恨，“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說再多對不起也挽回不了這幾年流逝的時光，但江明御不禁變成了一個復(fù)讀機，好似多說幾遍，就更能表達自己真摯的歉意。

懷里的omega逐漸安靜下來。

江明御眷戀地將腦袋埋進方橋的后頸，悶聲地細(xì)數(shù)自己的不是，“方橋，我不該強迫你簽下協(xié)議，不該強行標(biāo)記你，更不該在還沒有自保能力時就能把你推到風(fēng)口浪尖。那天我跟阿姨去菜市場，她說我做了很多混賬事，她說得對，可我沒有想要三言兩語就抹清?！?

“你不喜歡我靠近你，我就只敢在看得見你的地方逗留，可是容昀離你那么近，我好怕他搶走你。”

江明御的聲音帶著隱約的不安，“你不要喜歡他好不好......”

“我會改，我真的在改。”

“方橋，我不會再欺負(fù)你了?！?

最后一句，像是水滴入湖面，泛起深深的漣漪，綿延不斷。

方橋半垂著眼盯著自己的鞋面，他不想聽alpha的剖白，可冰封的心好似被鑿開了一條裂縫，呈現(xiàn)蜘蛛網(wǎng)狀散布開來。

他甚至能聽見撕扯的聲音，來回響蕩，最后只剩下alpha那句“我不會再欺負(fù)你?！?

他能相信江明御嗎？

方橋的呼吸漸快，濃郁的薄荷味撲進他的鼻子里，混雜著鐵銹的腥氣。

alpha剎時松開了手。

方橋眼瞳微動，還未回過身，江明御握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動作，急道：“不要看我。”

樓下傳來動靜，是預(yù)約的病患已到，助手帶著客人上樓。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江明御也快步下了樓，只留給omega一個匆忙離去的背影。

方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頸處，指腹沾到粘稠的鮮紅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