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洛陽的拳頭瞬間攥緊,這一瞬間,指甲嵌在肉里的刺痛感,都沒辦法蓋住心里泛起的疼痛。
那時候,戚長安才十二歲。
“后來我匆忙趕回家,一路上都不敢掛斷電話。后來長安告訴我說,當時他從電話里聽見我的聲音,才確定自己還活著、沒有被殺死。
回去的路上,我就調(diào)了監(jiān)控出來,最開始是沈折玫和父親在爭吵,長安在樓上的房間里。后來爭吵越來越激烈,長安就下了樓,沒想到正好就看見沈折玫開槍,之后很快又自殺。
我回去之后,就看見長安光著腳,跪坐在地毯上。而地毯上的玫瑰花,沈折玫裙子上的玫瑰花,全都被血染成暗紅。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長安看見紅色的玫瑰花,就會嘔吐、頭暈,甚至休克,他的主治醫(yī)生說,這是應(yīng)激性反應(yīng)?,F(xiàn)在雖然恢復了很多,但還是沒有痊愈?!?/p>
徐洛陽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聲音帶著輕微的哽咽,“抱歉,我失態(tài)了?!?/p>
“不用感到抱歉,”戚長殷表情溫和,“其實我以前一直都能夠感覺到,長安對于‘活著’這件事,并不感興趣,他的心理醫(yī)生說,他之所以沒有自殺,是因為他的內(nèi)心,不允許他自己如此懦弱地選擇死亡。所以我真的很怕,怕他哪一天突然就……離開了。”
深吸了一口氣,戚長殷笑了起來,可能是很少做出這個表情,他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所以昨天,聽見他對我說出那段話時,我真的很想向你道謝,謝謝你把他留在了這個世界上?!?/p>
徐洛陽回到臥室,先把外套都脫下來掛到一邊,之后就站著原地,準備等身上的寒氣跑完了,再去床上。
他靠著墻,回想起戚長殷剛剛說的那些話,不由自主地盯著窗戶看——十二歲之前,他的戚戚就被困在這個房間里,每天只能望著窗外,卻逃不出去。
眼睛有些發(fā)澀,他心理里冒出了一個念頭——要是他真的像他演的那個角色一樣,擁有了逆轉(zhuǎn)時空的機會,那他一定會選擇回到小時候,跑過來找戚長安。
“鬧鬧?!?/p>
“嗯?”思緒被打斷,徐洛陽回過神,“你醒了?”
戚長安從床上坐起來,朝徐洛陽伸手,“怎么不過來?”
“剛剛?cè)ネ饷媪?,外面真的超級冷!”徐洛陽走到床邊,低頭親了親戚長安淡色的嘴唇,“長安哥哥早安?!?/p>
“鬧鬧早安。”
不過徐洛陽很快就發(fā)現(xiàn),剛說完,戚長安就趁著他不注意,直接把他拽到了床上。
“再陪我睡一會兒,好不好?”戚長安很快就把人塞進了自己的被窩里,“你不在,我有一點冷?!?/p>
雖然知道這句話的真實性有待考證,但徐洛陽還是心疼了。他把身上的衣服全脫下來,然后躺下去,用自己的腳將戚長安的腳捂好,“好了,睡吧!”
沒過多久,聽見戚長安的呼吸聲變得平緩,徐洛陽才閉上眼睛。
他想起他準備上樓時,戚長殷說的那句話,
“請你一直在他身邊?!?/p>
徐洛陽睜開眼睛,看著戚長安的側(cè)臉——我怎么會舍得離開你。
在蒙特利爾住了三天,徐洛陽的戲還沒拍完,必須要趕回劇組。戚長安則準備多留幾天,等徐洛陽殺青之后,再接他一起回華國。
經(jīng)過七個小時的飛行,徐洛陽拉著行李箱下了飛機,然后一眼就看見接機口外面,盧笛正舉著一個大牌子,上面寫著大大的四個字母,“xuge?!?/p>
“……”
一起坐上劇組安排的車,徐洛陽窩在后座上,瞇著眼睛打瞌睡。因為要走,想著又要有一段時間不能見面,他今天早上就纏著戚長安連做了兩次。
事實證明,放縱要不得,他現(xiàn)在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對了徐哥,之前鄭哥打電話過來,讓我問問你,要不要控一下評?”
徐洛陽把智商抓了一點回來,很快就想明白了,“我這兩天都沒看網(wǎng)上的消息,是有人黑我了?”
“對對對,開始幾天都還不明顯,得獎的熱度下來之后,就很顯眼了。節(jié)奏帶得沒多少水準,差不多都是在說,你的演技根本就達不到白銀獎影帝的水準,是靠著戚先生帶,才拿了這個獎?!?/p>
盧笛義憤填膺地說完,就發(fā)現(xiàn)徐洛陽又重新縮了回去,“徐哥,你不生氣嗎?”
“不生氣,我心大?!毙炻尻枖n了攏外套,“他們說得也不算錯,這部戲我能超常發(fā)揮,確實是因為長安的原因,長安很厲害的,那時候在片場,有他帶著,我真的分分鐘入戲!飆戲超級爽!”
盧笛從來都站在徐洛陽這一邊,“可是徐哥你現(xiàn)在自己入戲也很快啊!孟導都說你演技特別好!”
聽他這么說,徐洛陽漫不經(jīng)心地笑起來,“所以那些評論不用理會,哪天我狀態(tài)不好的時候去翻翻,還能刺激一下自己。等我現(xiàn)在拍的這部電影拿了獎,嚇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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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鬧鬧的小情緒:
剛下飛機,想念你三萬六千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