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鮮血從破開的皮肉中爭先恐后地涌出,那張曾經(jīng)讓她無比害怕、噩夢驚醒的臉,變得模糊不清。
周憷清感覺到了平靜,是這么多年來,最平靜的時候。
她跨坐在周憷泠的身上,手上的刀刃已經(jīng)劃出一道血痕,她沿著血痕,繼續(xù)往下劃,直到在周憷泠的臉上劃出一個十字,她才滿意的收了手“酒吧的事,是你做的?”
她心里冒出了個奇異的念頭,結(jié)合著陸宴臣耳朵上的那點耳洞,觸手可得的真相讓她開始顫抖,身下的人捉住她的顫抖,試圖扭轉(zhuǎn)局面。
她又劃了一刀,換來一聲尖叫與周憷泠停下掙扎的身體。
在身體好了些后,陸宴臣給她請了個私教,負(fù)責(zé)教導(dǎo)她一些防身術(shù)。
周憷泠的每一下掙扎,都只會換來她在她臉上劃下更新的一道口子。
她不再是剛出北城時的那個周憷清,面對周憷泠因疼痛的掙扎,她輕易的鎮(zhèn)壓了下去“我說了,他給我留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了你的那個追求者?!?
“也包括,你這幾天吃的飯菜,都有我加的料,剛剛的午飯是前兩天的幾倍。”面對著周憷泠的一臉錯愕,周憷清拍了拍她的臉,掌心沾滿了血,就連甲縫里也滲進(jìn)了鮮血“你很快就會沒有力氣了,不想死的話,都說清楚。”
在女人斷斷續(xù)續(xù)且伴隨著時不時的掙扎求饒下,周憷清得知了當(dāng)年的一切。
她沒有被玷污,他是她的第一個人,他救了她,一次又一次。
她像是徹底掙脫了泥潭,帶著一身狼狽的傷痛向他奔去,摔跤跌倒沒有留下她,只是讓她更不顧一切地撞入他的懷里。
周憷清溫柔的彎起了眼,而手下的那張臉,已經(jīng)被血糊得看不太清面目。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令人作嘔的氣息里,她再一次劃下深可見骨的一刀,耳邊的痛呼聲也逐漸低弱了下去。
“既然你告訴了我這么多,那我也告訴你一些,你可能不知道的事吧?!敝茔狼逍澚搜?,從周憷泠身上爬起,拖著她的頭發(fā)把她帶到沙發(fā)上,給了她一巴掌,似乎這樣能讓她清醒,清醒著聽自己接下來說的話“你可別睡著,得好好的聽我說。”
疼痛讓那個曾經(jīng)不可一世欺凌她的女人嘴里只能溢出求饒,周憷清蹲在她的腿邊,手上的刀扎進(jìn)了那雙不久前還在踢她的腳上。
鮮血伴著痛哼聲漫出,踢在手上的掙扎比剛剛要有力度,周憷清欣慰的笑出了聲“你應(yīng)該不知道,你的爺爺,很喜歡宴臣找他合作,甚至還為了討好宴臣,送了他一份禮物?!?
宴臣,這是她第一次這么稱呼他,還是在周家人面前。
“一份DNA鑒定,鑒定顯示,我不是他的孫女,我的父親也不是他的兒子,我們父女都同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他的親人只有你的父親,同你??墒悄愕臓敔敒榱擞懞醚绯迹f,只要這次合作能順利完成,他愿意將你們倆父女逐出周家?!?
“而我就會是周家唯一的‘大小姐’,”她加重了那個大小姐“哪怕我跟他沒有任何血緣,親情關(guān)系?!?
“周憷泠,你看,那個你叫著爺爺,口口聲聲說著愛你的人的心里,你連我都比不上?!?
鮮血模糊了周憷泠的臉,也模糊了她的表情,周憷清看不太清,不過沒關(guān)系,她也不需要她的回應(yīng)。
“陸宴臣愛不愛我,我不太介意,能呆在他的身邊,我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敝茔楞鲆驗槟莻€名字而柔軟了下來,手中的刀刃也垂了下來“哪怕是他的狗,我也是他身邊唯一的一條狗?!?
她坐在沙發(fā)邊,眉眼帶笑,彎起了好看的弧度,仿佛剛剛結(jié)束了一場美好的下午茶“這么多年來,我沒有在他身邊再看到過別的人,也沒有別的狗,他至此至終只有我,哪怕他不愛我,又怎么樣呢?”
“我愛他就足夠了啊?!?
從那間房子里走出來后,她用周憷泠的手機(jī),通知了陸宴臣留給她的人。
一串沒有備注,但卻能呼進(jìn)呼出的號碼,便就是周憷泠對自己看不上的追求者最慈悲的應(yīng)允。
哪怕那個追求者在她最走投無路時對她伸出來“援助之手”。
周憷清通知那個人,過來清理一下現(xiàn)場,順便把周憷泠送去治療,她不想讓她死。
太過輕易的死只會讓她解脫,周憷泠應(yīng)該在余生中為她,為周家犯下的罪行贖罪。
冬季的北城總是晝短夜長,縱然才剛過午后的五點半,天色也已經(jīng)黯然了下去。
小巷里黑得只能看到幾步之遙的距離。
周憷清緩慢的走著,沾著血跡的衣服已經(jīng)換了下來,丟在那個房子里。
她走的時候,周憷泠已經(jīng)因為失血而不太清醒,她帶走了周憷泠的手機(jī),里面有一些她下意識覺得很重要的證據(jù)。
她在路邊攔了車,報了陸家的地址。
她要將這部手機(jī)交給陸家的人。
也許是心境不一樣了,回去時的路很長,也很平穩(wěn)。
她甚至差點就在車?yán)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