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明白工頭的意思,他一旦承認(rèn)了自己腿上的傷很嚴(yán)重,接下來幾天可能都不用來工地上工了,傅真只能搖搖頭,說了一句沒事。
工頭嗯了一聲,“那去干活去吧?!?/p>
“不過工錢還是要扣,扣你四分之一好了?!?/p>
傅真一天的工錢也才一百來塊錢,四分之一說多不多,但說少也不少,至少他下個禮拜本來想改善一下伙食這回是改善不了。
傅真走到一邊扶起自己的小推車?yán)^續(xù)開始干活,工頭盯著他的兩條腿看了好長一段時間,確定他不會耽誤干活,才轉(zhuǎn)身去其他的工地上巡視去了。
傅真推著小破車踉踉蹌蹌的從江恒殊的身邊經(jīng)過,江恒殊能看到傅真臉上因為疼痛而皺成一團(tuán)的五官,聽到他低低的吸氣聲。
江恒殊額角有些疼,他的腳步加快了一些,很快就與傅真拉開了距離,耳邊的抽氣聲消失了,可江恒殊的心里依舊起了幾分焦躁。
江恒殊的話很少,一個上午都難得說幾句話出來,他的表情總是淡漠的,好像對什么都不太在意。
傅真不知道他怎么會來工地上與他一起打工,他明明記得那天晚上在酒吧的時候經(jīng)理與另一位鄭先生對待江恒殊的態(tài)度十分親密,甚至說得上有些恭敬,他當(dāng)時以為江恒殊應(yīng)該是一位大人物的。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中午吃飯的時候,傅真找了一個距離江恒殊不是太遠(yuǎn),也不算太近的距離,端著飯盒用一種自以為隱蔽的目光打量著江恒殊。
江恒殊拿著筷子的胳膊突然停頓了一下,猛地抬起頭向著傅真的方向看過去,傅真沒想到會被他抓個正著,他有些狼狽地低下頭,捧起手里的盒飯,將自己大半的臉都擋在了后面。
看著傅真猶如受了驚的小獸一般倉猝得躲避起來,江恒殊平靜地收回視線。
不久后他口袋里的電話響了起來,是王彤打過來的,問江恒殊現(xiàn)在住在什么地方,江恒殊剛剛把市中心的房子給退了,這幾天睡在賓館里面,還沒有找到新的住處,他打算找一個離工地比較近,又與自己現(xiàn)在身份比較匹配。
等到江恒殊掛斷了電話,一旁有工人聽到了他剛才說的話,拍拍他的肩膀,問他:“你在找房子?”
江恒殊點了點頭。
那名工人給江恒殊報了一串電話號碼,說是可以打給這個人。
傅真正低下頭小口地吃著盒飯里油膩的茄子,他的長長的睫毛上有一片小小的陰影。
江恒殊應(yīng)付著眼前的工人,目光卻不自覺地被不遠(yuǎn)處的傅真吸引了過去,他的臉上有一層細(xì)小的絨毛,像是一個剛剛成熟不久水蜜桃,他淺粉色的嘴唇上染了一層薄薄的油光……江恒殊收回視線,對眼前的工人說了一聲謝謝。
傅真吃完飯靠著背后土墻休息了一會兒后,睜開眼站起來將飯盒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到去外面買了兩個創(chuàng)可貼,將自己腿上的擦傷簡單地包扎了一下。
傅真離開不就后,江恒殊發(fā)現(xiàn)他剛才坐過的地方留了一張名片,他望著那張有些泛黃的名片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沉默了很長時間,終于在有人要坐過來之前將那張名片撿了起來,他將上面的文字快速掃了一眼,是租房的,條件與他要求的都挺符合,江恒殊將這張名片放進(jìn)了自己的外套口袋中。
傅真回來后就發(fā)現(xiàn)自己放在磚頭上的那張名片不見了蹤影,他偷偷打量了江恒殊幾眼,卻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來。
到晚上下班的時候,江恒殊一個人找到工頭:“今天傅真被扣的錢,記在的我的工資上吧。”
工頭瞇著眼睛,打量著自己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問:“你跟那個小瘸子什么關(guān)系?”
“沒什么關(guān)系?!?/p>
工頭拍了拍江恒殊的肩膀,勸他說:“年輕人,有太多的同情心不好?!?/p>
江恒殊抿著唇?jīng)]有說話,工頭點了點頭,在賬本上劃了幾下,反正這個工錢不是從他手上出的,江恒殊就是把自己的薪水全部送給傅真也不關(guān)他的事。
江恒殊正要轉(zhuǎn)身離開,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腳步一頓,與工頭補(bǔ)充說:“不要跟他說這件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