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娣走后,霍娘被守衛(wèi)帶去牢房,要同蘭香坊的人一起押著,在去往大牢的路上,守衛(wèi)把霍娘帶到偏僻處,把她給放了。
之后霍娘換了身打扮,身上帶著假路引,順利過了城門。
來到城外,有人正等她。
城外柳樹遍地,行人匆匆來往,江岸邊,劉鎮(zhèn)邪問道,“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人?!?/p>
霍娘搖搖頭,攥緊手帕,輕聲道:“劉郎叫我說的話,我都同蕓娣說了,至于她信不信,我便不知道了?!?/p>
若說把握,劉鎮(zhèn)邪有十足把握。
她會信的。
就算不信霍娘的話,見到尸體上的五色彩縷,聽聞周三郎的死訊,看似兩間不相干的事,擺在一起,聯(lián)想到背后之人,她也會信的。
當(dāng)兄妹六年,他深知她的性子。
知道他被桓猊殺了以后,即使被迫委身于他,卻不會再動半分心思。
他處心積慮設(shè)下這一局,就是為了這個。
當(dāng)日桓猊在小柳記索要她,他知道自己該拒絕,但是一邊是暫時的分離,一邊是搏個好前程,任何一個男人都會選擇后者,只有立下家業(yè),才能帶給妻兒家人幸福,她是他灰暗世界里唯一的一抹光亮,他想要讓她過上好日子,這沒有錯。
選擇前程,并非放棄了她,只是暫時離開幾年。
這幾年里,他不允許有人靠近她的心,一點點都不行。
霍娘還是不大明白,“這樣做,對蕓娣是不是殘忍了些?畢竟你是她兄長,她是你在世的唯一親人,遇上再大的事,又何苦騙她?”
在霍娘眼里,劉鎮(zhèn)邪騙蕓娣他死了,是不想把她牽連進蘭香坊的案子,雖然他沒有被抓進牢,但現(xiàn)在風(fēng)聲這么緊,保不住以后有什么意外。
將蕓娣留在身邊,不如將她送到安全之地。
但蕓娣又怎么肯呢,所以只能用假死這個事實來騙她。
雖然這樣說得通,但就是為了不讓蕓娣有危險,不惜要用假死來哄騙,代價未免太大了。
“此事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你的賣身契,我已經(jīng)拿來了,既然出了城,離開蘭香坊,找個地方去過好日子?!?/p>
劉鎮(zhèn)邪把賣身契給霍娘,又給了五十兩銀子。
霍娘咬了咬唇,剩下半截話,最終沒有說出口。
她何嘗不想跟他一起留下,但這個地方已經(jīng)困了她大半輩子,是該要離開了。
劉鎮(zhèn)邪為她準備好了行路的馬車,霍娘向他拜別以后,坐上馬車走了。
馬車漸漸消失在視線盡頭,劉鎮(zhèn)邪的目光卻冷了下來。
馬車行到一半忽然劇烈顛簸,霍娘揭開簾子問,“怎么了?”卻有兩三支箭從旁邊的樹林里射過來,很快,樹叢間窸窸窣窣,跑出來幾匹馬,把馬車團團圍住。
霍娘看見騎馬的幾個人穿著打扮,臉色一變,等看清楚騎馬當(dāng)前的男人臉上一道長疤,從額頭貫到下巴,看起來猙獰可怖,可不就是傳聞中五虎山的土匪頭兒刀疤。
霍娘面如土色,哆嗦道:“你們要錢,我都給你們,放我一條生路?!?/p>
土匪頭兒騎馬過來,從馬車里挑起霍娘的臉,邪笑道:“放你,回哪去,還想回你丈夫身邊?你知道不知道,是你丈夫送你來的?!?/p>
……
回去后,蕓桓猊已換身袍服,躺在榻上假寐,蕓娣進來時,他闔目擺手,婢女退出去,又聽他喚道:“過來?!?/p>
許久未聽到動靜,桓猊緩緩睜開眼,一眼瞧見蕓娣立在幾步之外,雙目里滿是血絲,眼稍還泛著紅。
桓猊從榻上坐直身起來,指了指桌上的蜜餞盤子,蕓娣遞過去,人也靠近幾步,就被他拽到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