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娣心下早已想好說辭,柔聲道:“茶里放了東西,奴婢見小娘子喝了一口就昏睡不起,怕是不好,丞相還莫要喝了,傷身子?!?/p>
剛才她從蓮池爬上來,避開眾人回來,聽到屋內(nèi)二人謀劃在茶里下藥,驚覺她們的計(jì)劃,瞞著不好,才提醒出聲。
桓琨似乎從這話里聽出幾分關(guān)切,淡淡一笑,手也就放下,“那便不喝了?!?/p>
小娘子眼兒微睜,仿佛詫異堂堂一個(gè)丞相能聽進(jìn)她的話,桓琨心情忽然好了些,眉梢微彎,叫來阿虎,“去找些紗布,替她弄上,留意別驚擾了人?!?/p>
阿虎應(yīng)下,蕓娣跟他走出去,阿虎邊走邊道:“小娘子放心,你既入了這道門,就有丞相護(hù)著,你不出去,沒人能左右得了你。”
“多謝小郎君?!?/p>
“要謝就謝丞相,他憐你年幼無依靠,你也莫叫他失望?!?/p>
“小郎君盡管問便是,奴婢不敢對(duì)恩人有所隱瞞。”
阿虎點(diǎn)頭,目中有滿意之色,“也沒什么,你只需說說來到這里后,都干了些什么,要細(xì),要清楚,可知道?”
……
屋內(nèi),桓琨叫來綠碧提桶水進(jìn)來,倒在床上。
綠碧為難道:“小娘子還在床上躺著。”
桓琨掀了掀茶蓋,一口沒喝,忽然輕飄飄把茶盅扔地上,淡聲道:“不倒她,你就去池里自己洗洗?!?/p>
他這話聽著輕,卻大含深意,綠碧本就為殺人而心虛,眼下主子只是提了一下,綠碧霎時(shí)亂了分寸,匍匐在地上,“丞相饒命?!?/p>
“想要饒命也可,先說說你都干了些什么。”
綠碧哪還敢隱瞞,就將霍娘逼她殺人的前后道出來,也講了霍娘在茶中下藥,“奴婢本想稟報(bào)丞相,但小娘子威脅奴婢不從,就要?dú)⒘伺镜募胰??!?/p>
“怎么個(gè)威脅法子?在這兒,她舉目無親,連驛館都出不去半步,何來的人脈手段威脅?況且,你家人在揚(yáng)州,難不成她還能只手通天,把手伸到揚(yáng)州去?”
桓琨三言兩句駁回了她的一面之詞,他不惱不怒她的隱瞞,只是用最溫和的手段慢慢盤問。
綠碧雖沒經(jīng)歷酷刑,卻在這樣冷靜的場(chǎng)面下,心緒崩了,就與霍娘的交易說了出來,“至于霍娘為何要害人,奴婢記得她提過一回,那小娘子曾是她的舊識(shí),之間有些齟齬,霍娘不容她?!?/p>
聽到一句舊識(shí),桓琨眼波微動(dòng),“哪里的舊識(shí)?”
綠碧仔細(xì)想了想,不敢隱瞞,“似是蘭香坊,霍娘從前營生的妓院?!?/p>
桓琨清淡的眼神終于起了波瀾,卻不叫綠碧看出來,淡聲道:“還有說些什么?”
綠碧搖頭說沒有了,一時(shí)不曾聽丞相再問些什么,難免心慌,怕自己沒了用處,哭著求饒。
桓琨垂眼望她,這才極淡地嘆了聲,“你欲助霍娘,達(dá)到自己的目的這無可厚非,但你心術(shù)不正圖謀害人,便是沒了本分。既守不住本分,也不用留在我這?!?/p>
他喚來人,將綠碧帶了下去,又叫婢女看著霍娘,等她醒了就問問下藥之事,旁的不多問。
直到明早,霍娘幽幽醒來,一見情形大變,登時(shí)傻了,婢女依照丞相的吩咐,逐次審她,卻聽得霍娘心神駭然,再支撐不住,頹然伏在床上
之后,婢女將霍娘的話一字不漏呈上,說辭與綠碧一樣,她在茶里下了合歡香,意圖不軌。
至于為何要?dú)⑹|娣。
霍娘聲稱,蕓娣是在蘭香坊的舊識(shí),知她許多事,二人嫌隙頗深,今日蕓娣混進(jìn)驛館,要挾她錢財(cái),不給將她的秘事宣揚(yáng)出去,這才動(dòng)了殺意。
“劉小娘子怎么說?”桓琨問道。
阿虎如實(shí)道:“二人是舊識(shí)不錯(cuò),但劉小娘子聲稱并未與霍娘結(jié)怨,反而感情甚篤,也并不知道她在驛館,更無要挾以換取錢財(cái)之事?!?/p>
“你以為,二人當(dāng)中誰在撒謊?”
阿虎撇嘴,“屬下沒有理由,只覺得霍娘心思深沉,劉小娘子是個(gè)好人,而且還是蘭香坊的人,說不定能從她嘴里知道三小姐的下落。”
桓琨聞言淡淡一笑,“著急什么?”
阿虎點(diǎn)頭道是,“郎君說的是,事情越急,也就越發(fā)急不得,等回到建康,大郎放松下來,一切都安定了,奴才再去打探劉小娘子的身世?!?/p>
當(dāng)天,霍娘被暗中關(guān)押看管,綠碧則被發(fā)賣出去,下落不明。
至于蕓娣,桓琨將她帶在了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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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心里坦蕩,合歡香對(duì)他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