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疑惑,用手背一擦眼睛,就見桓猊翻了個身朝里頭睡,睡得正香甜。
蕓娣更疑惑了。
忽然后退幾步,從遠處打量床上的桓猊幾眼,很快又靠近,用手指戳一戳他后背。
換做以前,她一進來,桓猊立即有了察覺,現(xiàn)在也許年歲大了,還是放松警惕,竟到現(xiàn)在也不曾見他醒來,甚至被戳了一下,也沒反應。
蕓娣這時才反應過來,臉上由白轉紅,耳根都紅了一片,她又羞又后悔,恨不得當場鉆個地洞進去,立即轉身離開,胳膊忽然被人牢牢捂住。
不知何時男人已經(jīng)醒了,從身后擁過來,寬大溫熱的胸膛輕輕貼住她后背,下巴抵在她肩上,“不許走?!?/p>
還沒溫存片刻,蕓娣驟然甩開他的手,急似的往外走,忽然聽到身后他哎呦一聲,眼梢掠過他捂住胸口搖搖欲墜的身軀,蕓娣心中一驚,連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桓猊卻含笑握住她的手心,卻無意看到她眼睛發(fā)紅,不禁微怔,蕓娣惱羞成怒甩開他,卻被他牢牢握住,怎么甩也甩不開,咬牙切齒道:“放開?!?/p>
桓猊知道她想歪了,將殺閔曜的刺客當做是他,才認清楚了自己的真心,事實上,前不久,桓猊還真險些被刺客所傷,所幸沒傷著。
而這段時日沒來頻繁看她,是出于公事繁忙。
閔曜被殺后,謝璣順利出逃氐國,在淮南郡休養(yǎng),桓琨也一同留下來收拾殘局,他須得暗中幫忙。
桓猊按住她雙肩,緊緊摟她入懷,忽然察覺異樣,連忙低頭看來,就見蕓娣雙手捂臉啜泣,桓猊嚇壞了,低聲哄道:“我沒事兒,你哭什么,別哭了,我真沒事。剛才你進賬時,我就醒了,想跟你打聲招呼,但你不說話,我心里頭緊張,只得繼續(xù)裝睡,妹妹別怪我成不成?”
說著牽她的手摸自己身上,真沒血窟窿,蕓娣還是哭,邊哭邊抽噠噠說,“我就是想哭,你讓我哭一會兒不成嗎?”
桓猊無奈又心疼,還能怎辦,只得順著她,蕓娣哭得肩膀抽搭,看她漸止住了,桓猊又遞來干凈的帕兒,結果蕓娣一看到,眼睛又冒淚花了,抽噠噠說,“不成,我還想哭?!?/p>
桓猊沒法,雙手直接掰起她臉兒,低頭就親下來,一陣亂親,把蕓娣都親蒙了,桓猊才緩緩放開她,低聲問,“還想掉眼淚嗎?”
蕓娣搖搖頭,眼神懵懵的瞅著他,桓猊看得心里極可愛,不禁又親上去,蕓娣怕了,立即后退。
她這一后退,大肚皮戳到他俯身不下來,眼神又帶著熱切的渴望,模樣煞是滑稽好笑,蕓娣一下由哭轉笑,噗嗤笑出聲來,氣氛忽然輕松了起來,卻又暗生出另一種微妙,二人不約而同沉默。
桓猊用熱水浸了白巾絞干凈,攤在手心往她臉上呼,蕓娣看他逼近,手指頭絞著衣角,忙叫了聲,“大兄。”
桓猊手上微頓,眼中的失落暗淡掩飾不下去,慢慢收回手,“你說?!?/p>
蕓娣先在他手里輕輕放了一物,有些緊張,抿抿唇,俏臉緋紅,“來年春時的荼蘼花,不知大兄可愿陪我去賞?”
桓猊看清手里荼蘼簪時,猛地抬頭,正撞入蕓娣一雙含羞的眸子。
這種失而復得的情緒,太過突然,又太過猛烈,一蕓娣看他眼睛都紅了,就指了一下他手里的荼蘼簪。
桓猊旋即會意,目不轉睛地、慢慢地插在她鬢發(fā)上,手心微顫無法抑制。她烏發(fā)里像落了一朵荼蘼花,她的眉眼笑靨,一切都明艷動人。 此刻桓猊終于有自己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