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找到蔣言父親的墓碑,他彎腰將雪白的梔子花束輕放在墓埤前。
「謝謝您,還有……對不起……」張辰聲音很低,也放得極輕,像是害怕打擾在此安眠的英靈。
張辰轉(zhuǎn)身離開。
蔣言最后還是沒有在父親忌日那天和母親一起來祭拜。隔天他凌晨就醒了,搭車前來寧安墓園——自己父親長眠的地方。
蔣言走到父親墓前,看見了兩束花。其中一束明顯是母親昨日放的,每年她都會帶一束黃色的菊花。今年也不例外,金黃的花瓣被深夜的雨水拍打,花瓣落了不少。
但,還有另一束梔子花,潔白的花瓣,看起來完好無缺,就彷彿……剛放上一般。
蔣言壓抑不住好奇,看向地面。被雨水浸濕的泥,容易留下腳印。
蔣言毫不意外的看見了腳印,他順著泥濘上留下的痕跡走。
驟然闖進視線的那個清瘦背影,讓蔣言全身血液彷彿停止流動。
金黃的長發(fā),黑色的上衣,深藍(lán)色牛仔長褲,白色的鞋襪,還有……他看起來瘦了許多。
張辰靠在入口處的圍欄旁,正打算打電話叫計程車。胃正隱隱抽痛,彷彿在提醒他已經(jīng)很久未進食。
蔣言從來不曾想過,會在這里遇見張辰。
張辰也不曾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遇見蔣言。
還來不及思考,身體就搶先做出反應(yīng)。當(dāng)蔣言回過神時,他已經(jīng)伸手握住張辰手腕。
腕骨磕碰蔣言掌心,讓蔣言不禁皺了皺眉,「果然瘦了……」他想。
張辰感受到手腕上的溫度,和那熟悉的觸感,他回眸,看見那個在心頭不斷出現(xiàn)的臉龐。
張辰被突然的變故嚇得愣神,盯著蔣言沒有說話。
蔣言手扣著張辰的手腕,顫抖地開口:「你怎么在這?」
張辰?jīng)]有回應(yīng),卻被蔣言的話音驚得回過神,他甩開蔣言的手。
蔣言立刻再度伸手,這次他將張辰的手腕握得很緊,不容他逃脫。
手腕傳來一絲絲痛處,張辰眉頭輕輕皺起。
「那束梔子花,是你放的?」蔣言問,儘管是提問,但張辰總覺得,蔣言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我在哪,應(yīng)該和你報備嗎?我們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係了吧?」張辰裝出滿不在意的模樣回,這是在回覆蔣言上一句話。
一字一句砸在蔣言耳膜,「那……為什么要到對你來說『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係』的人父親墓前送花?」蔣言問。
張辰斂眸,低頭片刻,淡淡地說:「我沒有說那束花是我放的?!?
蔣言看著張辰抗拒的模樣,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張辰掙脫了他的手腕,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回學(xué)校吧。如果你不希望看見我,我走?!故Y言站在原地,朝張辰說道。
張辰停下腳步,「和你沒關(guān)係?!?
這句話的本意是:「我不去學(xué)校不是因為你?!沟犜谑Y言心中,卻成了:「我的事和你無關(guān),別多管間事?!?
蔣言心臟揪疼,望著張辰的背影,欲言又止。
張辰眼前忽然一片昏黑,腳下踩的地彷彿在浮動,他在心里暗道不妙。
蔣言轉(zhuǎn)身剛想離開,卻突然聽見身后「砰!」的一聲,重物砸在地上的聲響。
他回過頭,看見張辰倒在地上。
原本一直裝作鎮(zhèn)定的樣子瞬間消失,蔣言趕忙衝到張辰身邊,將他扶起,讓他倚著自己。
蔣言的手不住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