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張浩鵬的爸爸？”

男人半合著眼，看上去雖然頹敗但眼神犀利，想來摔斷腿前也不是什么太好相與的人，他皺著眉頭，“你們干嘛的？”

“企業(yè)資助調(diào)研組的?！?

“什么調(diào)研不調(diào)研的，我聽不懂?！蹦腥四樕弦呀?jīng)不耐煩，把炕頭上的水缸拿起來敲了敲，對著外面喊道，“老子讓你燒的水呢？！”

這說話的樣子和唐建業(yè)無形中疊合，唐珵不易察覺地微微蹙起眉頭，看見小男孩提著剛燒好滾燙的坐壺往這邊走，唐珵不自覺彎下腰伸手幫他提過來，“我來?！?

坐壺的提把是一根鐵絲上面裹著一層薄薄的布，觸碰的時候還是覺得燙手，唐珵面色不改替床上的人倒了一杯水，然后囑咐了一聲身后的小男孩，“家里還有布嗎，一會兒我?guī)湍阍倮p一些?！?

身后的人點了點頭，老實地回答，“有...”

“別多管閑事了，你們來有啥事趕緊說，我要睡覺了。”

唐珵沒再繞彎子，開門見山道，“我們是北京一家公司的調(diào)研組，打算在村里選個貧困學(xué)生資助，目前和村長已經(jīng)暫定了李富國家，來找你了解一下李富國的情況。”

床上的人聽到李富國的名字嗤笑了一聲，“他們家十萬塊就這么快花完了？我勸你們也別資助不資助的了，你們資助了那錢也落不到他們口袋里?！?

唐珵心下一驚，知道來對了地方，沒有急著順著他的話問，還是自顧自道，“這您不用擔(dān)心，幾十萬的資助款我們公司一定會跟進(jìn)到資助人手里的?！?

剛說完，床上的人忽然坐直身體，“多少錢？”

“從現(xiàn)在到大學(xué)畢業(yè)，每年十萬?！?

這金額是他自己編的，既要合理又要誘人。

“你們錢是燒的嗎？為什么要拿著這么多錢資助李富國那種王八蛋??？為什么不幫幫我呢，你看我在這床上坐了多少年了，你們什么調(diào)研組不長眼睛嗎？”

“您有困難可以和村長申請，我們會把你們的資料往公司上面交的?！?

床上的人忽然心急起來，“我找他沒用啊，我連低保都申請不下來，他怎么肯把這幾十萬塞我手里呢...”

唐珵看上去格外心硬和冷淡，“不好意思，村長那邊不同意，我們也沒法幫你?！?

男人忽然開始雙手握著拳頭捶自己的腿，盡管沒有知覺，讓人看上去就是替他疼，唐珵伸手?jǐn)r住他，“我們是比對過家庭條件和學(xué)習(xí)成績以后才做的決定，不是沒有依據(jù)胡亂確定人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