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不能在中洲之內(nèi)動手?!标惼暹@么說道, “有些不太方便……”
陳棋說完這句話后, 站在他對面的徐清河盯了一會兒,有些遲疑地說出了陳棋的身份:“摘星樓樓主?”
陳棋點了點頭,他也認出了徐清河, 開口說道:“原來是上衍的弟子?!?/p>
徐清河的表情變得微妙了起來, 他說:“見過樓主出手的場景……”
那可是天崩地裂、日月無光,眾人皆覺得摘星樓主是一個大規(guī)模殺器,不到非常時候,絕不可以讓他出手。
陳棋摸了摸下巴,遺憾地說:“我已經(jīng)三百多年沒有出手了?!彼聪蛄酥芩嘉?,“這樣好了, 你們先將那兩人逼出中洲,我再來負責(zé)抓人?!?/p>
眾人三言兩語就定下了抓人的計劃。
“我和周思危去將這兩個人逼出中洲……”江容易說完后, 好似想起了什么, 有些奇怪地看向了周思危, 問道, “思危,為什么你不直接出手,他們不是你的對手?!?/p>
方止戈與葉閻兩人在同輩之間確實已經(jīng)無人能敵, 但在周思危的面前……就算兩人聯(lián)手,也不是他的對手。
江容易之前只是沒想到這一點, 如今想到了, 心中就生出了疑惑。
他注視著周思危, 問:“有什么限制嗎?”
周思危直視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 毫不遲疑地回答:“是的,此方世界對我有限制,我不能出手太多次,只能等待面對滅世者再出手?!?/p>
這個解釋半真半假,聽起來毫無破綻。
此方世界確實對周思危有限制,但不是這個方面的,而是……周思危并不想讓江容易知道他身上真正的限制。若是讓江容易窺見一分,以江容易的聰慧必定能夠猜測出他要做什么。
周思?,F(xiàn)在是打算能拖就拖,不讓江容易提前知道這一切。
因為他在害怕……害怕舍不得這一切。
周思危的心中雖閃過了百般心思,可在外界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臉上一點情緒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
那邊江容易相信了周思危的說辭,說:“那還是按照我們計劃好的行事,我們先去找他們兩個人?!?/p>
“不過……”徐清河提出了疑問,“那我們呢?”
江容易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好好修煉天天向上?!彼謱χ芩嘉Uf,“方止戈碰過我的十獄劍,我能感知到他們……”
江容易閉上了眼,放出了神識搜尋。片刻后,他睜開眼睛,指向了一條僻靜的小路,說:“在這里!”
話音剛剛落下,三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過了一會兒,還留在原地的徐清河才反應(yīng)過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龍淵君,問道:“他的意思是我們幫不上什么忙?”
龍淵君攤手道:“好像是這樣的?!?/p>
徐清河望了一圈,早已找不到他們?nèi)说纳碛?,他撓了撓頭,說:“我們跟上去看看?”
“你這不是廢話嗎?”龍淵君說完,就伸手拉住了徐清河的手臂,兩道身影朝著那條小路而去。
一陣微風(fēng)卷過,剛剛還站著幾個人的地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空空如也,只余下一片從樹枝上飄落的樹葉。
那邊。
江容易三人已經(jīng)到了那條僻靜的小路上,他們隱去了身上的氣息走到了小路中途,在一個拐角處看見了一個背影。
光看背影可以認出是那個明火門的修二代葉閻,站在他對面的正是藏鋒閣方止戈,不過——只有外面的軀體是,身體里面掌控一切的神識,恐怕早已不是他們自己的了。
他們兩個人在交談著,沒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江容易拉著周思危躲到了陰影處,聽著他們說話的聲音。雖然離得有一些遠,但還是勉強聽清楚他們說了什么。
“潛龍盛會……”
“本體……”
“他……什么地方……”
聽著他們的對話,好像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并不是很好。江容易在暗中等待,看他們交談了一陣,終于——方止戈問到了最關(guān)鍵的地方。
他問了滅世者現(xiàn)在身處何方。
葉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湊到了方止戈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在……”
但是江容易并沒有等到他的回答。
葉閻突然轉(zhuǎn)過了身,一雙眼睛如鋒利的劍刃,直直刺向了暗影處,話語中包含了絲絲寒意,說:“誰在那里。”
江容易下意識地側(cè)過了頭,他看見身后走來了兩個人。
徐清河和龍淵君并未隱去腳步聲,大大咧咧地走了過來,不過以他們的修為就算收斂氣息,也會被別人察覺到。
徐清河問:“找到人了嗎?”
江容易沒有時間來回答他的問題——來不及了,那兩個人要走了。他來不及思索,直接從暗影中走了出去,一道白光劃過,直指著離他最近的葉閻。
方止戈離得較遠,他并未選擇幫助葉閻,反而退后了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靜靜地看著江容易,自語道:“原來是你……”
不知為何,方止戈第一眼看見江容易的時候,就覺得有一股熟悉的感覺。這和本體給他的感覺差不多,讓他忍不住靠近這個人,不……不止是靠近,他是想要這具身體,將這具身體占為己有。
方止戈的心中剛冒出這個念頭,就察覺到一道冰冷且包含殺意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方止戈沒有退縮,反而迎著這道目光看了過去,看見了站在那里的周思?!莻€他極為厭惡的人。
方止戈的眉間流轉(zhuǎn)過一道寒冰,他緩緩地伸出了右手,一張一人高的冰弓落在他的手中。一瞬間,小巷中寒氣四溢,冰冷的氣息鉆入每一個縫隙,一朵在墻角生長著的嫩黃小花,在這股寒意之下失去了生機。
二對二的情況下,兩人并不落于下風(fēng)。
方止戈的手指按上弓弦所在處,還未拉至圓滿,就看見了拐角處又走出了人來。他沒將徐清河與龍淵君放在眼里,目光只在陳棋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這人看起來普普通通,但實際上是身上氣息絲毫不漏,已至圓滿之境,探不出深淺。不過,以方止戈的眼里可以看出,這個人在中洲之內(nèi)是最為頂尖的修士了。
現(xiàn)在……打不過了。
無須多言,葉閻就明白了方止戈的想法,他彎腰躲過了江容易的劍,手掌輕觸地面,稍微一用力,人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另一個方向。
“走——”
方止戈以口型示意,他松開緊繃的弓弦。
咻——
可是射出的并不是鋒利的冰箭,而是由淡淡霧氣形成的弓箭,看起來毫無殺傷力。弓箭落在了地面上,連在青石板上都未留下痕跡,就消散在了空中,化作了漫天雪霧。
這不是主殺之箭,而是隱蔽之箭。
雪霧隔絕了眾人的視線,趁著這個機會,方止戈正要離開,卻被身后的人抓住了手腕。
葉閻的表情難得嚴肅了起來,他低聲說:“來者不善,我們先離開中洲……”
方止戈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最后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葉閻的提議。
漫天雪霧飄揚之下,方止戈暫時摒棄前嫌,和葉閻一同離開了這條僻靜的小巷。
到了安全的地方,方止戈這才冷著臉甩開了葉閻的手。
葉閻也沒有生氣,而是捏著自己的手指,回味著方止戈身上肌膚的觸感。等到回味夠了后,他笑嘻嘻地說:“你不覺得奇怪嗎?”
方止戈反問:“奇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