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祁寄茫然怔愣的表情,賀修也于心不忍。
他才剛說過讓小孩別害怕別人的喜歡,祁寄自己的喜歡卻要落空了。
但就算再不忍心,賀修也得把之前的事告訴祁寄。他不想讓祁寄受傷,但長痛不如短痛,同性這條路真的不好走。
裴俞聲更不是一個好的暗戀物件。
有關(guān)溫初明的事講完,面前的男孩許久沒有說話,愣愣地盯著面前只動過一口的草莓蛋糕。
賀修陪人安靜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提了自己的建議:“祁祁,你先別和裴二少兼.職了,好嗎?要真是想掙點補貼,不如去昨晚那個俱.樂.部幫忙,那有我原來帶過的兵,也可以幫你。”
男孩張了張干澀的唇.瓣,沒有出聲。賀修看著他,又道:“或者你不想做,就先把兼.職停掉,反正你實習(xí)已經(jīng)很忙了,下學(xué)期又要做畢設(shè),專心忙畢業(yè)的事也好。”
祁寄猶豫了許久,才終于點了點頭:“好……我考慮一下?!?/p>
他勉強擠出一抹微笑:“謝謝哥?!?/p>
賀修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跟你哥還客氣什么?!?/p>
賀修下午還有安排,祁寄被他派人送了回來?;氐焦荆捎行鹿ぷ鞣窒聛?,幸.運地占據(jù)了祁寄胡思亂想的時間。
他的煙癮也犯了,幸好.工.作忙,才勉強壓了下來。
一直忙到七點多,祁寄才下班。
他本來想在公司多待一會兒,但李安北來找他,說要和幾個朋友去新開的餐館吃頓晚飯。祁寄也不想一個人呆著,就同意了。
但才剛走出公司,祁寄就愣住了。
他看到了那輛熟悉的奔馳大G,裴俞聲的車。
而從車上下來的人并不是裴俞聲。
是溫初明。
“祁……祁祁?”
祁寄恍惚了幾秒,才聽見李安北的聲音。
“怎么了,祁祁?走了?!崩畎脖币苫?。
他順著祁寄的視線看過去。
“咦,那是裴總的車?”
李安北還沒回頭,就聽見身后傳來祁寄又輕又快的聲音。
“抱歉學(xué)長,我突然想到今晚我弟有事,我還是先回去了,改天再請幾位吃飯?!?/p>
今晚也不是什么重要場合,雖然遺憾,李安北還是道:“沒事,正事要緊,你先回去……”
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祁寄就急匆匆跑開了。
李安北納悶。
這么著急嗎?
呼嘯的風(fēng)聲自耳邊滑過,刺骨的寒意凍得人手腳冰冷。祁寄飛快地跑到一家便利店,買了一包煙。
把煙點燃時,他的手指都在抖。
像脫水數(shù)日的干渴者大口吮.吸著自己腥咸的血液,又像懸在深淵的脫力者抓.住一根粗糙的繩索磨著皮肉向下滑落,祁寄猛地吸了一口煙,辛辣刺鼻的氣味嗆得他眼淚都幾乎要流下來。
那種難挨的、幾乎要把人逼瘋的疼痛終于被勉強壓下去了一點。
一盒整齊的煙也不知何時被捏做一團,褶痕遍布,皺成不能看的模樣。
便利店不許吸煙,祁寄最后還是獨自走回了玫瑰別墅。
別墅漆黑一片,空無一人。
燃了一半的煙被祁寄咬出深深的齒痕。
裴俞聲沒有回來,也沒有提前告訴他不會回來。
室內(nèi)吸煙會有味道,祁寄上了二樓的陽臺。這里很冷,但身后一道推拉門之后,就是主臥。
是裴俞聲的臥室。
祁寄重新點燃了煙,微光明滅在漆黑的夜。
他一根一根地抽著,最終還是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
事情終于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祁寄之前不懂,現(xiàn)在懂了,卻已經(jīng)出局。他還沒來得及為自己能讓裴俞聲睡著這件事而開心,真正影響了裴俞聲睡眠的原主就回來了。
也好。他想,這是個很及時的提醒。
提醒他不要癡心妄想。
直到把一整包煙抽完,祁寄才低咳著回到了主臥。
冬夜的寒風(fēng)將人吹得冷透,他已經(jīng)完全被凍僵了。偌大的別墅空蕩無人,機械制造的熱量對祁寄來說毫無用處。
他的視線落在了打開一條縫的衣柜上。
里面露出衣服一角,正是一件毛絨睡衣,帶著惑人的溫暖。
祁寄最終卻還是沒有走過去。
要求把這些衣服當工作服的人不在,他沒有資格逾矩。
祁寄垂眼看了看手機,螢?zāi)豢帐幨幍?,仍然沒有任何來自裴俞聲的消息提醒。
他背靠著床邊,緩緩矮身,屈膝坐在了堅硬的地板上。
身旁有什么東西垂下來,正碰到祁寄的胳膊。
他側(cè)頭。
是那只貓咪玩偶的長尾巴。
祁寄怔怔地盯著尾巴看了一會,終于還是收回視線,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辭職也需要打電話。
他這么說服著自己,想讓被凍僵的指尖不要再打顫。但震耳欲聾的通話聲才響了一下,就變成了一個機械女聲。
“您好,您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
祁寄打過去的電話,直接被裴俞聲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