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逸單手持槍,輕聲禮貌道:“先生,讓我獨自待一會兒,好嗎?!?/p>
重達(dá)兩公斤的沙漠之鷹在言逸細(xì)瘦的手中似乎沒有重量,更別說上邊安裝了十英寸的槍口和瞄準(zhǔn)鏡,這樣柔弱的omega居然隨身配備如此粗魯?shù)氖謽?,讓人忍不住替他?dān)心,如此纖細(xì)的身材能不能撐得住那強大的后坐力。
獅子alpha臉色驟冷:“你知道我是誰嗎,這世上還沒人敢拿槍指著我。”
言逸有些虛弱,像支強行綻開的蒲公英,虛弱的花梗在風(fēng)中快被摧折,微笑道:“現(xiàn)在有了,先生,凡事得有個第一次?!?/p>
喧鬧的加油站驟然寂靜,氣氛冷到冰點,幾個靠在機車旁的alpha都噤了聲,看著自家高傲一世的少爺在一只小垂耳兔身上吃癟。
油加滿了,言逸戴上頭盔,跨上漆黑的摩托車,散熱柵上反射的星光刺了獅子alpha的眼睛,然后留下一條汽油味的長霧,轟鳴而去。
獅子alpha怔然望著那只小兔子離開,他回眸時透過頭盔的擋風(fēng)板,露出一雙憂郁溫柔的眼睛,孤獨寂寞浸染著淺灰的瞳仁,無助得像光禿花梗上最后一朵瑟瑟發(fā)抖的蒲公英,令人無法不疼惜。
是誰讓這只渾身帶刺的小omega受了委屈,他發(fā)情了,沒有alpha照顧一定很難挨。
言逸順著公路拐進(jìn)無人的野道,穿過幾個鄉(xiāng)間度假的田院,窄道邊蹲著一個老太太,裹著干凈的頭巾,身上深藍(lán)色的年輕女孩兒的裙子已然洗褪了色,但潔凈平整,鬢角別著一朵紫色木茼蒿,是個被外來旅行者帶動得別致新潮的omega小老太太。
言逸在老太太身邊十來米剎車,免得煙霧和噪音驚擾了她,老太太睜開皺眉密布的眼睛,嘬著嘴嗅了嗅空氣里的甜膩氣味,絮叨數(shù)落:“兔子總是在發(fā)情,沒個alpha照顧處處都不方便,你的alpha追到了沒?”
言逸皺眉笑笑,軟兔耳在頭盔里擠著甩到臉頰前,遮住泛紅的臉頰,輕聲回答:“還沒追到。許是昨天的花不新鮮,他不喜歡?!?/p>
老太太俏怒地嘬起褶皺的嘴,從身邊的花籃里捧出一把帶水的紅玫瑰,篤定地為言逸出謀劃策:“來,進(jìn)門就送給他,再給他一個熱情的kiss,那孩子會被你迷死的?!?/p>
言逸眼神溫柔,像是被老太太蹩腳的廣告給打動了,從那一束紅玫瑰里抽了一朵,插在前襟口袋里,再從懷里摸出錢夾,抽出十塊錢遞給老太太,老太太絮叨著收了鈔票,整齊地對折,再鄭重揣進(jìn)浮夸的蕾絲邊衣袋里。
他是這花園的???,每次做完該做的事回家,總會帶一束玫瑰給那個alpha。
但玫瑰太貴,若是買一整束看著它干枯掉再扔進(jìn)垃圾桶,對領(lǐng)固定工資的言逸而言多少是有點奢侈的。
他只好買一朵。
這樣看它干枯在自己口袋里的時候,不會很心疼。
漆黑的頭盔遮住了言逸蒼白的臉色,淺灰的發(fā)絲被冷汗浸透,濕漉漉地貼在臉頰上,他勉強把車放進(jìn)地下車庫,走進(jìn)電梯時已經(jīng)汗?jié)窳巳怼?/p>
用抑制劑約束發(fā)情期不啻于飲鴆止渴,更讓言逸每一年的發(fā)情期都來得更加猛烈,像發(fā)狂的猛獸沖撞禁閉的牢籠,在言逸體內(nèi)肆虐撒野,把每一根血管都撞得疼痛不堪。
言逸起初還能扶著墻行走,而后只能跪下來,本能地朝著臥室里熟悉的alpha氣味靠近。
好渴望,好渴望這強勢氣息的主人能摸摸自己,只要摸一摸就好,不需要再多為他做什么,只要alpha肯摸摸他,施舍一些安撫信息素讓他所需要承受的疼痛弱一些。
他幾乎虛弱得像從水里撈出來的小兔子,撐著最后一絲清明從臥室門前站起來,指間握著那支被保護(hù)得完整鮮艷的紅玫瑰,剛要輕敲臥室門,一股濃烈的alpha信息素已經(jīng)先一步傳達(dá)進(jìn)言逸的腺體,與之糾纏的還有一股膩人的omega發(fā)情氣味,像一把電鋸,將言逸最后的防線也盡數(shù)砍斷碾碎。
臥室里面?zhèn)鱽砩胍髀曧?,里面嬌美的omega低聲喘著氣,伴著身體相撞的悶響斷斷續(xù)續(xù)道:“錦、錦哥……疼疼我……”
心頭涌動的熱血驟然冷卻,明知這事三番五次發(fā)生,根本不屑于遮掩,卻仍舊無法習(xí)慣。言逸眼神孤寂憂郁,手中的沙漠之鷹抵在了臥室門上。
他有垂耳兔特有的靈敏聽力,即使不用眼睛,他也可以一槍爆了里面omega的頭。
刺耳的呻吟聲灌進(jìn)言逸柔軟的兔耳中,他的聽力太敏銳,細(xì)小的響動在他耳邊也像爆炸一般刺耳,震得鼓膜突突地痛。言逸緩緩放下槍,額頭抵著臥室的實木門,身體虛弱地滑下去,輕輕跪坐在地上。
他的眼睛失了神,被糾纏混亂的幾種信息素攪得頭痛欲裂,他不敢和陸上錦挑選的獵物爭奪領(lǐng)地,只好抽出口袋里的玫瑰放在鼻子底下用力地吸。
迷離的水霧模糊了眼睛,柔軟的兔耳朵顫了顫,撣去眼淚。
“錦哥?!?/p>
“也疼疼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