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盯著羅道章等罪臣接連審了十來日,將他們肚皮里百八十年前的腌臢事都挖出來清了一遍,該招的不該招的,在一道道嚴(yán)刑下全都吐了個干凈。
白紙黑字壘了一大摞,何三越審越心驚,這劣跡斑斑的供詞都不知道該怎么呈給李鶴鳴。
李鶴鳴讓何三自己拿主意,倒真半點(diǎn)沒插手,趁這時間走水路跑了幾趟臨縣,受崇安帝的令,將附近臨水一帶、往年遭過水患又重建民房的縣都查了一遍。
好在羅道章此等貪官污吏終是少數(shù),臨縣百姓未受汲縣之苦。
李鶴鳴在外風(fēng)塵仆仆沒日沒夜奔波了十?dāng)?shù)日,回到汲縣,見驛館內(nèi)外栽種的幾棵梨樹都開了花,才發(fā)覺自己不知不覺離家已是一月有余。
昨日下了半天蒙蒙春雨,濕了泥地,李鶴鳴急著辦完差事,路上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洗,眼下飛魚服的衣擺和黑靴靴面沾著幾點(diǎn)污泥,除了那張俊臉,不見半點(diǎn)錦衣衛(wèi)的英姿。
李鶴鳴就這副不修邊幅的模樣回到驛館,在門口忽然被人怯生生地叫住了。
“李、李大人……”
李鶴鳴轉(zhuǎn)身一看,見門口避水的石階上坐著個衣著素凈的年輕姑娘,正是那日見過的駱善那十五六歲的女兒,駱溪。
縣里長大的女兒,這輩子見過最厲害的人也就是知縣,顯然沒怎么和李鶴鳴這等官差打過交道。
他一身錦繡飛魚服森寒繡春刀,此前又帶人無緣無故將她家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幾日,眼下駱溪獨(dú)自在這人來人往的驛館前與之交談,叫她本能有些畏懼。
她似乎在這兒坐著等了他許久,手忙腳亂地猛站起身時,眼前驟然一花,腳下都浮了兩步。
李鶴鳴看她快摔倒在地,伸手在她小臂處輕扶了一把,等她站穩(wěn)便松開了手,低聲問道:“駱姑娘找李某何事?”
駱溪倒是沒想到李鶴鳴會伸手扶她,她下意識摸了摸手臂被他碰過的地方,微紅著臉瞟了他一眼,從懷里掏出一紙信封,緊張道:“阿、阿爹叫我將這貴重之物還給大人?!?
信封微鼓,里面不像是裝著信,李鶴鳴垂眸掃過,猜到里面裝著的是他那日留下的銀票,他道了聲:“不必。”說罷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平常駱溪一家一年到頭頂天也只花得了五兩銀子,一千八百兩足夠她們一家四口幾輩子衣食無憂,這錢太燙手,她爹叫她一定要把錢還給這位大人,她不能揣著這錢又回去,不然多半要挨一頓數(shù)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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