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言表示贊同。
“今天約你來,主要有兩件事,”引著祈言在沙發(fā)坐下,校長問,“再過不久就開學(xué)了,你決定好專業(yè)方向和上幾年級的課程了嗎?”
祈言思索兩秒︰“人工智能專業(yè),二年級,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我會盡快把手續(xù)處理好。”校長沒有異議,又笑著道,“第二件事是,我想見見你。你知道,不單是我,這三年來,肯定不少人都想見你一面。只不過他們運氣沒有我好,我算是,近水樓臺先見月?不過,你跟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樣。”
祈言︰“您想象中,我是什么樣?”
校長端著咖啡杯,形容道︰“我想象中,你應(yīng)該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嚴(yán)肅,內(nèi)斂,甚至寡言,眼里蘊藏著智慧的光,”他自己先笑起來,又指指自己的眉心,“因為常年思考問題,這里會有很明顯的褶皺?!?/p>
正想繼續(xù)往下說,突然,就在兩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的瞬間里,辦公室的玻璃墻毫無預(yù)兆地,“砰”——
一聲巨響!
無數(shù)透明的玻璃碎片霎時炸開,四散下墜,有如裂冰!
電光火石間,祈言朝門外望了一眼,又飛快做下決定︰“離開這里!”
就在兩人從破開的墻面一躍而下、滾落在草坪上的同時,一道光弧落入辦公室,只聽“轟”的一聲,伴著濃煙,半棟樓在兩人眼前化作碎片,玻璃與碎渣雨點般濺開,發(fā)出了驚天動地的巨響。
祈言臉色蒼白,手肘撐著草坪,快速點按個人終端,通訊接通的瞬間,他繃緊的身形驟然一松。
對面響起的嗓音沙冷︰“你在哪兒?”
祈言聲線平穩(wěn)︰“樓下的草坪,爆炸前跳了下來,和校長一起。”
陸封寒嗓音低沉︰“躲好,等我過來?!?/p>
通訊掛斷的同時,校長唇角繃直︰“是陸地用光壓彈,遠程精準(zhǔn)打擊?!彼裆珡?fù)雜,“學(xué)校的防御系統(tǒng)沒有起效。照理來說,這枚光壓彈,根本不可能逃脫防御系統(tǒng)的攔截?!?/p>
一聽這個名字,祈言便皺了眉︰“光壓彈?動手的是反叛軍?”
校長頷首,聲音壓得極低︰“你的身份沒有暴露,他們的目標(biāo)是我?!?/p>
祈言很快反應(yīng)過來——反叛軍狙殺目標(biāo)排行榜上,校長在第71位。
嗅到一股血腥味,祈言肯定道︰“您受傷了?!?/p>
“不是什么大事,手骨折了?!毙iL額頭上痛出了一層冷汗,還笑著安慰祈言,“軍方派了人保護我,這段時間,已經(jīng)足夠他們反應(yīng),我們暫時安全。不過,保險起見,我們不能一起,他們敢定位這里,說不定還會定位我本人。我死,卻不能連累你。”
祈言沒有多話︰“我會跟您往相反的方向跑。”
話剛說完,熟悉的氣息逼近,隨即,祈言的手臂被鉗住,來人將他一把拉起,祈言順著手上傳來的力道,猛地撞在了陸封寒的胸膛上。
鼻尖一痛,紅了,眼里瞬間生理性地涌出水意。
看了眼形容狼狽的校長,不遠處,已經(jīng)有軍方的人朝這邊過來,陸封寒話語簡短︰“我?guī)?。?/p>
說完,他一把握緊祈言的手腕,又想起這人一貫嬌氣,手腕上的一圈青紫到現(xiàn)在還沒散干凈,干脆松開五指,手臂橫在祈言后腰,輕松將人摟住。
就這么半抱著人,陸封寒一個助跑,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貎刹皆竭^臺階,躲在了最近的掩體后面。
祈言耳邊只有風(fēng)聲,眨眼便已經(jīng)換了位置。
快速將祈言打量了一圈,確定沒什么明顯的傷口,又看清祈言被眼淚沾濕的睫毛︰“怎么嚇哭了?沒事,我這不是來了嗎,不怕了。”
祈言︰“我沒哭。”
“行吧,你沒哭,”極為敷衍地回了句,陸封寒半瞇著眼,望了眼已經(jīng)化作廢墟的建筑,“是反叛軍?”
“嗯,剛剛引起爆炸的,是陸地用光壓彈,反叛軍的一貫手段。校長說反叛軍的目標(biāo)是他。”
陸封寒立刻反應(yīng)過來,蹙眉︰“圖蘭學(xué)院的校長在黑榜第幾位?”
黑榜,反叛軍狙殺目標(biāo)排行榜的簡稱,上面記錄有聯(lián)盟一百位頂尖科研人員的名字,是反叛軍近期的狙殺目標(biāo)名單。
祈言︰“七十一?!?/p>
陸封寒眉眼凜冽︰“這里還是聯(lián)盟的首都星,太猖狂了?!?/p>
星歷才走到216年,聯(lián)盟與反叛軍對峙已有七十年時間,輸輸贏贏,聯(lián)盟一直未能將反叛軍徹底剿滅。
而前線,聯(lián)盟剛經(jīng)歷大潰敗,死傷半數(shù)不止,這讓反叛軍有了喘息的時間——先是更新了黑榜名單,一個轉(zhuǎn)眼,又到勒托高調(diào)搞事。
“最近少出門,反叛軍那尿性,一動手,肯定不止這一處?!迸聡樀狡硌裕懛夂a充了兩句,“勒托還是非常安全的,今天這次襲擊是意外,說不準(zhǔn)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叛徒。畢竟,勒托的防御網(wǎng)、巡航機,圖蘭的防御系統(tǒng),以及駐扎勒托的中央軍,都不是擺設(shè)?!?/p>
祈言點頭。
陸封寒見他繃著一張白凈的臉,朝自己乖乖點頭的模樣,不由失笑︰“剛剛爆炸的動靜這么大,雖然是草坪,但你是從二樓跳下來,受傷了嗎?”
手臂和手掌被擦傷,腰側(cè)被飛濺開的玻璃碎片劃傷,膝蓋破了皮,小腿擦傷,腳踝扭了一下。
傷的地方有點多,祈言反倒不知道應(yīng)該先說哪一處。
看出他的糾結(jié),陸封寒又笑了︰“從上到下,挨著說?!?/p>
祈言這才開口︰“手臂,手掌,側(cè)腰,膝蓋,小腿,腳踝?!?/p>
等挽起祈言沾滿草屑的襯衣袖子,看清他手臂上的傷口,陸封寒想,這次的傷口確實……挺嚴(yán)重。
連血都沒有流。
他再次意識到,自己和祈言對“受傷”的理解,相差肯定不止一百光年的距離。
不過破了皮,紅了一大片,再加上祈言皮膚白,看起來還挺刺眼的。
陸封寒拿出隨身帶著的傷口清洗劑和愈合凝膠,熟練地將傷口處理完。
祈言保持著伸手的姿勢,問他︰“不用纏繃帶嗎?”
陸封寒睜眼說瞎話︰“沒帶?!?/p>
沒有懷疑,祈言點頭︰“這樣啊。”
陸封寒逗他︰“就算帶了,你身上這么多傷,想被纏成木乃伊,被我扛回去?”
祈言本能覺得陸封寒的笑容有點惡劣,他岔開話題︰“我還有個地方也受傷了?!?/p>
陸封寒皺眉︰“哪里?”
祈言抬手指指︰“左邊耳垂,有點疼。”
陸封寒第一眼沒看出哪里傷了,再湊近,才看清,祈言白皙細膩的耳垂上,有一點泛著紅,估計是落地時,被草坪上的草尖扎了一下。
陸封寒低聲命令︰“站著別動?!?/p>
說完,他垂眼靠近,朝著祈言細白的耳垂,輕輕吹了吹氣。